小偷

    玉千颜正根据竹青的描述给她家小姐叶凝画画像，便听见有轻微响动远远地传来，她秀眉微蹙，朝声响方向往前。
    “怎么了？”南宫清问。
    “有人来了。”玉千颜看向竹青，“有多少人知道这里？”
    “几位长老都知道，几位长老死后就没有人来过……”竹青神情先是紧张，后又想到没几个人知道这里，就放松了下去，转而欢喜道，“会不会是小姐回来了……”
    这时南宫清也听到了动静，仔细辨认了下，认同的对玉千颜道，“脚步声轻且小，倒像是小孩子的。”
    “竹青姐姐——我回来啦……”
    虚掩的院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挤了进来，小脸脏兮兮的……看到竹青显然很高兴，转眼便瞧见竹青身边多了两个人……
    等看清两人样貌，她眼睛猛然睁大，转头就跑……
    小脸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烂补丁，这是她家小姐？
    竹青还没明白她家小姐怎么弄得一副乞丐模样，叶凝就又跑了，连忙追上去，“小姐，别乱跑了！”
    至于玉千颜和南宫清……
    “应该就是那个小偷吧？”
    “看到我们就跑，肯定是的。”
    “没想到那个小偷居然就是叶凝，阿渊的妹妹……也是挺有缘分的。”玉千颜说到这里，感觉既无奈又是好笑。
    “阿渊之前说找到小偷要好好教训一顿，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实现了。”南宫清对玉千颜笑意盈盈的道，调侃意味十足。
    “……”玉千颜。
    还是小短腿的叶凝很快被竹青逮了回来，蔫头巴脑期期艾艾的，满脸不情愿。竹青还纳闷呢，今天叶凝怎么这么不听话。
    吱呀——房门打开，叶渊走了出来，他是听到屋外动静出来查看的，干娘说她听到她女儿的声音……
    叶渊眼睛一扫院中几人，师姐，南宫清，小丫头，还有一个……
    “小贼！把我东西交出来！”
    “我没偷你东西！”
    “还敢狡辩！”
    竹青面对愤怒冲过来的叶渊一脸懵逼，不明白叶渊怎么和叶凝有仇的样子，但还是下意识替叶凝挡住叶渊……
    叶渊根本没理她，绕过她直接去抓逃跑的叶凝。
    叶凝还想跑，哪里是叶渊的对手，很快被叶渊捉住，搜出了玉牌和钱袋。
    “……不是我。”叶凝还想狡辩。
    “人赃并获，还敢抵赖？”叶渊一声冷哼，“看来只有把你送去官府才会认罪。”
    “不！求求不要把我送去官府，我不要坐牢……娘……”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又是这招。哼，可惜这里没有别人，帮不了你。”叶渊满是嫌弃。
    “小姐……叶渊少爷……”竹青这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姐确实有错，但……
    玉千颜看了好整以暇看戏的南宫清一眼，余光留意着她的南宫清转头对她笑了笑。
    她正想去找叶渊，就见叶渊拖着那哭得像个泥人的娃娃，笑得像朵花一样朝她走来。
    “师姐，我抓到这小偷了，一会我们送他去见官吧。”
    她心头生出些怜悯，这孩子一心要将小偷送去见官的愿望怕是永远不能实现了，“恐怕不行。”
    “为什么啊？”
    “你说的这个小偷，好像是你干娘的女儿。”
    “啊？！”
    ……
    闹剧过后，众人也知道叶凝会去偷窃的原因。
    原来叶霜的病症每日需要数十金，以前十绝阁还在尚可以支撑这个消耗，后来十绝阁倒了，叶霜一个病人带着两个小孩没有收入，就断了药……
    这药一断，原本靠珍贵药材勉强压制的寒气就爆发出来，眼看自己娘亲身体日益渐衰败，家里所剩钱财加起来凑不齐一副药，而她实在又小没有生钱的法子，就走上了偷窃的道路。
    叶渊知道叶凝是为了救叶霜才去偷窃，也不气她了，转而问起叶霜需要什么药材，他好去买……
    叶霜虽然重病缠身，但她不聋，叶渊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女儿居然出去偷东西……还是为了她……
    她叫住叶渊，让他不用去买药，“没用的，那些药压制不了我体内的寒气了。”她已经断药有一段时间了，体内寒气已经爆发，那些药没用了。
    叶渊不信，固执地要药方，最后还是竹青取了药方交给叶渊。
    叶渊拿到药方，就道，“师姐、南宫清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干娘她们，我去抓药。”
    不待两人说话，人影就没了。
    叶凝则是感激的，她偷了他的钱，不止没抓她去坐牢，还帮她娘抓药。
    叶霜阻止不及，无奈又欣慰，轻声叹气过后，将叶凝叫到身前，“你……什么时候的事，偷了多少？”
    她想问为什么偷东西，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为她，就不问了。
    “娘……我”叶凝本想争辩，抬头便见她娘失望的目光，眼泪登时哗哗地流，哭求道，“我只是不想让娘病死……”
    叶霜双眼含泪，满是愧疚，她何尝不知道女儿的心呢，但偷是错误的。
    “除了偷阿渊的，还偷了多少？”
    “……”
    “还不说？还觉得你没做错吗？”
    叶凝头低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衣角。
    叶霜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你缺钱，我宁愿你去接一单杀手任务，也不愿你去偷人钱财。偷，那是道德败坏、不劳而获。做杀手，那是交易是买卖，更是是一种工作，那样得来的钱都比去偷去抢那些无辜之人来的问心无愧。”
    “你偷的那些人，他们也有父母亲人，说不定你偷来的财产中就有某些人的救命钱。”
    叶凝手上动作停了，只低着头不动，叶霜继续道，“你的心意我哪能不明白，如果你是用自己劳作换来钱财，我肯定只有高兴欣慰的份。”
    “可是我挣不到钱。”不然，她哪会去偷，“药需要钱，很多钱。”
    叶霜听了，更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女儿哪里会去当贼……
    她虽然是个杀手，杀过很多人，但那是交易，是买卖，她不允许她的女儿成为贼，哪怕是为了她。
    “是娘害了你……娘对不起你……”
    “不是的娘，不是……”叶凝哭着抱着叶霜，“是我不好……我不该偷东西。”
    “那知道错了，就该罚，是不是？”
    “嗯……”
    最后她让叶凝将她所偷财物全部交出，然后站到门口，用树枝自己打自己的手，那只手偷的打那只，两只都偷了，就一起打。
    叶凝顶着一双泪泡眼，站在门口，似乎使出吃奶的力狠狠打着自己的手心。
    人小小的，心气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