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感悟生死，一念入炼虚！

    第1041章 感悟生死，一念入炼虚！
    听到周寻这句话，房间內侍立的其他几名修士，纷纷面露悲戚，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拜见师尊/师祖！”
    “你们————都出去吧。”周寻目光扫过眾人，声音低沉地吩咐道。
    “是，师尊/师祖。”为首的周劲松等人强忍悲痛，点头应是，纷纷起身，低著头，脚步沉重地退出了房间，並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內只剩下周寻与榻上的老妇人。
    “师————师尊，”
    石婉蓉挣扎著想要起身见礼，浑浊的眼中泪水滑落，“弟子————弟子不孝，日后————不能再侍奉您左右了！”
    周寻看著眼前这苍老得几乎认不出的妇人，心中百感交集，化作一声悠长的嘆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当年在清月坊收下的二弟子，石婉蓉。
    虽然在他的全力支持下，石婉蓉成功结丹，但也因此耗尽了自身潜力。
    她本身资质只能算中下，加之性格恬淡，並无太强烈的向道之心，能晋升结丹期，已是周寻耗费了极大代价强行推上来的结果。
    再加上周寻提供的顶级延寿丹，以结丹修为，活了七百余载春秋，这份岁月，就算和一些机缘不足的元婴修士相比，也不算短了。
    其实，周寻心中清楚，若石婉蓉当年能再坚定一些，心无旁騖地刻苦修炼，凭藉他提供的资源，未必没有衝击元婴的机会。
    毕竟，单论灵根，大弟子周劲松还比不上她的。
    看著周寻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惋惜，石婉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气息愈发微弱。
    “咳咳————师尊，弟子————让您失望了————”
    周寻当即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抓住了石婉蓉手腕，露出如老树皮般乾枯褶皱的皮肤。
    精纯温和的青木法力，夹杂著一丝源自本命青莲的磅礴生机，缓缓渡入其体內。
    石婉蓉原本灰败的脸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眼神也清亮了几分，仿佛迴光返照。
    “莫要说这些了，”
    周寻声音温和，”婉荣，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石婉蓉感受著体內久违的暖流，看著师尊那关切的眼神，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微弱却带著一丝期盼：“弟子————弟子想————回当年清月坊的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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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是她童年记忆开始的地方，在她心里，那里才是她的家！
    周寻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將石婉蓉抱起，放在了背上。
    她的身体很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像一片即將凋零的落叶。
    石婉蓉轻轻靠在师尊那宽阔而温暖的背上，一股久违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安心之感油然而生，仿佛漂泊已久的船只，终於回到了寧静的港湾。
    当年，她的生父石景峰英年早逝后，她便从小跟著周寻。
    对她而言，周寻不仅仅是传道授业的师尊，更是如同父亲般的存在，给了她缺失的父爱与庇护。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幼时，师尊也是这般背著她，御风飞行，带她看遍云捲云舒，赏尽人间美景。
    周寻心念一动，周身空间法则微微荡漾。
    下一刻，两人便已从遥远的洞府，出现在了清月坊，站在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巷口，那间承载了无数回忆的洞府门前。
    作为周寻曾经居住过的洞府，宋家一直派人精心维护，保存得极为完好，院內的一草一木，屋內的陈设摆件，几乎都与当年一般无二，时光仿佛在此停滯。
    “师尊，”
    石婉蓉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声音带著追忆的縹緲，“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您，弟子————才三岁————”
    周寻闻言，嘴角也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个扎著羊角辫、怯生生躲在母亲身后，又忍不住好奇打量他的三岁小女娃。
    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將近千年光阴。
    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一位年方二十出头的青年，他轻轻將石婉蓉放下，搀扶著她那颤巍巍的身子，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进小院，走过熟悉的迴廊。
    石婉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她抚摸著院中的石桌石凳，“还记得————师尊当年，和父亲————就是在这里————一起饮酒————”
    “是啊，”
    周寻頷首，眼前也浮现出那个豪爽汉子石景峰的身影，”你父亲，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很快，两人將小院和洞府內外都看了一遍。
    周寻再次背起石婉蓉，来到了清月坊西郊的山上。
    那里，立著一座打扫得乾乾净净的墓碑。
    碑文清晰：父石景峰、母高月之墓。
    当年石婉蓉的母亲高月坐化之后，便是按照其遗愿，与早逝的石景峰合葬於此。
    看著墓碑上父母的名字，石婉蓉双膝一软，跪在了墓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抚摸著石碑，泪水无声滑落，喃喃低语：“爹、娘————蓉儿————蓉儿很快就来和您团聚了————”
    周寻站在一旁，面带唏嘘，也想起了当年那个性格爽朗、喜欢拉著他喝酒谈天的汉子。
    他手一拍，取出一壶灵气氤盒、酒香醇厚的六阶灵酒，拔开塞子，朝著墓碑前的空地郑重地洒去。
    “石兄，此乃六阶灵酒千年醉”，在仙界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今日，你也尝尝鲜！”
    说罢，他自己也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与甘醇交织，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那逝去的岁月与情谊。
    待石婉蓉祭奠完毕，情绪稍缓，她抬起头，眼中带著一丝嚮往与恳求：“师尊————我————我能去传说中的仙界，看看么？”
    修炼至今数百年，她早已从周寻和其他人口中，听闻过那更高层次的世界，仙界。
    周寻頷首，重新背起她。
    心念再动，空间转换。
    下一刻，两人已出现在清玉岛。
    没有停留，周寻背著石婉蓉，直接飞出洞府，驾驭遁光，在万岛湖上空缓缓飞行。
    感受著空气中那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精纯灵气。
    石婉蓉眼神迷离，充满了憧憬“这里————就是仙界了吗？”
    但隨即，眼底深处又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深深的后悔，“果真是————灵气盎然之地————”
    她在想，若是当年自己能够再努力一些，心志再坚定一些，是不是————也有机会晋升元婴，得以飞升，真正在这仙界立足！
    可惜，如今一切都晚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周寻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轻声为她介绍道：“仙界幅员辽阔，共分三千道州，道州之下，又有数不清的仙域。”
    “我们如今所在，便是北明仙域，万岛湖海域，西南处的清玉岛。”
    “不愧是————仙界————”石婉蓉喃喃道，眼神逐渐涣散。
    周寻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之人的生命力正在急剧流失，如同风中残烛，摇曳著即將熄灭。
    浓郁的死气再次瀰漫开来，迅速侵蚀著那短暂的红润。
    周寻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催动生之意境与本命青莲！
    磅礴浩瀚的生机如同甘霖，强行灌入石婉蓉枯竭的体內，將那瀰漫的死气暂时逼退，她衰弱的气息又勉强增强了几分。
    但，这终究只是饮鴆止渴，如同给即將燃尽的灯盏添上最后一点灯油。
    纵然周寻手段通天，也无法逆转生死大道。
    石婉蓉的生命之火，依旧不可阻挡地朝著熄灭的终点滑落。
    见此情景，周寻心中最后一丝侥倖也破灭了，化作一声无奈的嘆息。
    他心念一动，空间再次转换。
    两人重新回到了人界那座洞府的房间內。
    “进来吧。”
    周寻朝著门外说道。
    早已等候在外的周劲松、许少清、于思月等弟子，以及周平、周景、周秋月等石婉蓉的子女，闻声立刻推门而入。
    当他们看到榻上气息衰弱到极致、被浓郁死气笼罩的石婉蓉时，纷纷悲声呼喊起来：“师姐！”
    “母亲！”
    周劲松更是几步衝到榻前，紧紧攥住石婉蓉冰凉的手，猛地抬头看向周寻，眼中带著最后一丝希冀与哀求：“师尊！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周寻看著眼前悲慟的眾人，又看了看榻上即將走到生命尽头的弟子，缓缓闭上眼，復又睁开，摇了摇头：“生死，大道也。”
    “你我身居天地之內，又如何能够超脱？”
    此言一出，如同最后的宣判。
    房间內顿时被巨大的悲伤与黯然所笼罩，压抑的啜泣声低低响起。
    所有人都明白，离別，已无可避免。
    石婉蓉用尽最后力气，缓缓扫视了一眼围在榻前的眾人，目光最终落在远处负手而立、神色悲悯的师尊身上。
    她眼中最后的一丝遗憾与不甘，似乎在这一刻尽数散去，变得平静而释然。
    她声音微弱，却清晰地表达出最后的愿望：“我死————希望能————葬於清坊之上————和爹娘————一起————回家！”
    一般而言，周劲鬆开创的周家，如今已是人界顶尖大族，石婉莹作为家族主母，按照规矩，应当安葬於周家族地，受后世子孙香火供奉。
    但这是她临终的心愿，是落叶归根的执念。
    “父亲、母亲————”周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看向周寻，又看向周劲松。
    “就听婉莹的吧。”
    周寻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是！谨遵师尊/师祖之命！”周劲松、周景等人齐声应道。
    也就在这一刻，石婉莹仿佛了却了所有心事，周身气息如同决堤的江河，猛然急速流逝，那被周寻以强大生机勉强维持的红润瞬间褪去，变得灰败。
    她握著周劲松的手，轻轻一松，无力地垂落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周寻只觉心中猛地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隨之而去，永远地缺失了一块。
    再定睛看去，石婉莹已然闔然长逝，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石婉莹，他这个二弟子，虽然资质平平，也不甚热爱修炼，可她毕竟是跟隨了他近千年的弟子啊！
    从那个三岁的懵懂幼童起，便一直跟在他身边，“师尊”“师尊”地叫著，依赖他，敬爱他。
    论及陪伴的时间与情感的亲厚，石婉荣才是他这些弟子中，最让他感到亲近与牵掛的那一个。
    她的离去，让周寻真切地感受到了岁月无情与生死相隔的沉重。
    隨后，周劲松强忍悲痛，小心翼翼地抱起石婉莹的躯体，驾起遁光，冲天而起。
    于思月、许少清、王顺等师兄妹，以及周平、周景、周秋月等三代以內的直系后辈，皆身著素衣，默默跟隨在后，化作一道道遁光，朝著清月坊西郊的山坡飞去。
    眾人降落在西山之上，那片熟悉的墓地旁。
    周劲松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他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凡人，跪在地上，用双手，一捧土一捧土地，亲自挖掘著。
    隨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水晶棺槨，周劲松与几位师弟妹一起，小心翼翼地將石婉莹的遗体安置其中，为她整理好遗容与衣冠。
    然后，眾人一起动手，將泥土缓缓覆盖上去，堆起了一座新的坟塋，与旁边石景峰、高月的坟墓紧紧相依。
    周寻一直静静地立於半空之中，手中不知何时又拿出了那壶六阶灵酒。
    此时，夕阳正缓缓西沉，橘红色的余暉洒满大地，將西山、坟塋以及眾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镀上了一层悲凉光晕。
    他看了一眼那座新立的墓碑，又望向天边那轮即將隱没的红日，心中思绪万千。
    “生生，死死————为何这世间，总是逃不过这生离死別————”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那些弟子与后辈。
    除了于思月、许少清天赋异稟，未来化神可期，如王顺、林友山以及周劲松等人，即便日后有机会前往仙界，他们晋升化神的可能性，恐怕也极为渺茫。
    即便是许少清、于思月，化神或许不难，但想要突破炼虚，也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与机缘。
    隨著他自己的修为越来越高，寿元越来越漫长，而身边的亲人、弟子恐怕难以跟上脚步，这等令人心痛的离別之事，恐怕依旧无法避免，甚至会成为常態。
    “修为越高，寿元越长，当真便如那孤家寡人一般————”
    “古语有云，高处不胜寒！”
    就在这无尽的感慨与对生死、对大道、对孤独的深刻体悟中，周寻不由释然，他心神仿佛触碰到了某种冥冥中的契机。
    陷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顿悟状態！
    不仅仅是人界的本体，远在仙界千星城七阶洞府中的化身，此刻也同样如此！
    两具身体，虽相隔无尽时空，却因同出一源，心神在此刻完美同步，共同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道感悟之中。
    周寻本体与化身体內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压缩、质变！
    那层困扰了他百年之久的化神巔峰壁垒，在此刻被这蕴含了生死感悟、岁月沧桑的沛然力量，驀然打破！
    “嗡—！！”
    两股远超化神境界的恐怖气息，一在人届西山之上，一在仙界洞府之內，同时轰然爆发，直衝云霄！
    强大的灵压席捲四方，引得风云变色，天地灵气为之震盪！
    周寻的本体与化身，在这一刻，藉由对生死离別的彻悟，心境圆满，骤然双双踏入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炼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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