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空军

    第568章 空军
    咆哮的水头高达数十基尔米，捲起层层骇人的巨浪，裹挟著崩塌的泥土、巨大的石块甚至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形成了一道死亡般的、不断推进的浑浊巨墙，以排山倒海、无可阻挡的威势，直扑向处於洼地之中的月亮湖联军大营！
    就连天垂象火翼的光芒，透过那滔天的巨浪水雾，折射出无数细碎的、死亡的彩虹光晕。
    前一秒还在因开战而躁动、为抢功而爭先恐后的河谷联军士兵们，此刻脸上所有的狂妄、贪婪、嗜血瞬间凝固，继而转变为无与伦比的惊骇与绝望！
    “大营—我们的大营！！！”
    “怎么、怎么会这样？”
    “原神在惩罚我们！”
    “这场战爭不该继续！”
    联军们惊恐的声音伴隨著滔天的水声此起彼伏。
    视野所及，那一片昨日还驻扎著上万大军、堆积著宝贵但已几乎耗尽的粮草辐重、还有无数等待开战后再洗劫分赃的战利品的洼地营地，此刻，正在以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方式被彻底吞噬！
    巨大的营帐如同纸糊的玩具被瞬间衝垮、捲走；成堆的粮车、草料垛被狂流撕扯翻滚；来不及反应的侍从、商贩、马匹在浊浪中如同枯叶般浮沉、挣扎，只发出短暂悽厉的求救便被无情淹没。
    恐怖的撞击力激起的水如同爆炸的白色蘑菇云，席捲一切的衝击波裹挟著水汽、木屑、杂物和无数的惊叫、哭喊，狼狼撞击在站在高坡上眺望的每一个联军士兵的心臟上！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洪灾，远不止实际意义上的破坏力而已，更重要的是对整个河谷联军內心意念的破坏力！
    瑞根世界是魔法世界，是有神明信仰的世界。
    所有的灾祸，都会跟神明联繫起来。
    而现在，刚刚確定开战，他们身后的大营就被洪水冲毁了，这样的徵兆，已经无需多言了！
    这不是原神的愤怒和惩罚，又是什么？
    为什么天灾洪水不冲毁罗维的大营，偏偏冲毁了他们的大营？
    在信仰层面上的恐惧，以比洪水还要快的速度，在所有河谷联军们的內心里蔓延。
    包括各地小庄园领主带来的杂牌军，也包括米兰登和三位男爵所带来的披甲兵。
    鲍里斯、达文西、艾琳，全都难以置信的屏住呼吸。
    他们之前的绝对自信，瞬间就被这场天灾洪水给淹没了。
    就连偷偷改信了暮光教派的米兰登，此时也是心惊胆颤。
    他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加恐惧原神的降罪。
    他那张已经灰败憔悴了两日的脸，此刻血色尽褪，蒙上了一层死尸般的青灰，双眼里，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绝望。
    左拉大人·左拉大人应该还在、在大营的帐篷里吧？
    这么凶猛的洪水，左拉大人恐怕已经如果左拉大人有事，那大祭司怪罪下来·
    想到这里，米兰登就浑身发冷，喘不上气来，仿佛自己正在溺水。
    同时，他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和动摇：这样的洪水，为什么全知全能的暮光真神没有预料到呢？
    暮光真神的神諭不是说，战爭刚一开始，就会结束吗？
    难道暮光真神是一场骗局？
    看著眼前触目惊心的“神罚”场面，米兰登最后一丝支撑他贵族傲慢的支柱，也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了。
    他有好一会儿，大脑都处在一片空白之中，这样突发的神罚，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河谷联军统帅。
    他张著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命令，喉咙里只剩下“-”的、类似风箱漏气的喘息声。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他高大的身躯在摇晃，若非亲卫死死扶住，几乎要一头栽下马来。
    整个坡顶，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远处如同远古巨兽咆哮般的洪水轰鸣，还有高坡上数万张面孔上凝固的、名为“惊”的惨白雕像。
    所有的战意、贪婪、狂妄，在灭顶天灾之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而坡下，金盏阵列中。
    当金盏的士兵听到洪水的咆哮声后，先是惊讶，紧接著便爆发出疯狂的欢呼！
    “神佑金盏！”
    “任何跟我们老爷作对的人，都將遭到原神的惩罚！”
    “这就是跟我们老爷为敌作对的下场！”
    “金盏必胜！”
    “罗维老爷万岁！”
    金盏土兵们的气势爆棚至极！
    在远处大营里志忑观战的贸易行老板古利长出了一口气，“...贏了。”
    就连一直认为这场仗不可能打贏马库斯队长，也震惊的无以復加。
    哪来的洪水？
    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难道真的是原神护佑罗维老爷？
    罗维老爷是天命之子？
    就在马库斯惊孩的时候，罗维缓缓抬手，指向天空极远处。
    眾人好奇的抬头，顺著罗维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一排排黑色的小点，在壮观的天垂象火翼之间，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马库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原神啊！那是、那是什么？”
    他声音乾涩，带著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
    夏丽兹则激动的说道：“噢！克里希托！老爷的大鸟！”
    马库斯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老爷的—..—大鸟—.—
    可不止一只啊！足有二三十只！
    关键是，野生的魔兽，是不可被驯服的，只有高级的猎人序列，才能家养一两只拥有血脉契约的魔兽而已，根本无法驯服野生魔兽！
    而这么多魔兽鸟，竟然为罗维老爷而战！
    罗维老爷，不是神，又是什么？
    马库斯的內心，在此时此刻，发生了巨大的认知扭转！
    从最开始的质疑罗维，瞬间扭转为崇拜罗维！
    罗维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说：“请容我为各位介绍，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我的空中部队，三足乌鸦克里希托的后宫团一一她们將与你们，协同作战。”
    马库斯震撼的快要跪下来了！
    先是神罚洪水，然后是召唤野生的魔兽鸟群协同作战！
    这，不是天命之子，又是什么？
    难怪！难怪罗维老爷一点都不担心这场战爭的输贏啊！
    什么河谷联军，什么披甲精锐，怎么可能敌的过天命之子？
    “噢！罗维老爷！”
    马库斯佩服的五体投地，用一种敬畏神明的语气，诚恳的说道：“之前是我错了！我——“
    罗维拍了拍马库斯的肩膀，“你的確错了，但你留在了我的身边，这就是最大的正確。”
    马库斯激动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前排的夏丽兹却已经等不及的拔出了火之忠诚高举过头顶，“全体金盏军士！准备衝锋一”
    罗维微微頜首。
    得到了罗维的首肯后，夏丽兹用力一夹马腹，“杀！”
    隨著夏丽兹一马当先，玄甲铁骑重骑兵和敲钟军轻骑兵，以早就训练了无数遍的锥形冲阵冲向了战场。
    而与此同时，三足乌鸦克里希托的后宫魔兽鸟团速度快得惊人。
    前一秒，魔兽母鸟们还在遥远的天幕边缘，下一秒，便已经临近河谷联军所在的坡顶上空。
    刺耳的、穿透力极强的鸣叫声也开始撕裂空气，仿佛锐器刮擦耳膜。
    “..—鸟！魔兽鸟！好多！好大的鸟！”
    河谷联军里终於有人发现了空中的威胁，
    “罗维、罗维—·竟然有空军！？”
    这尖叫如同一个信號，瞬间引爆了本就濒临崩溃的联军！
    空中，魔兽鸟群已经逼近到了近处！
    它们每一只都翼展宽阔，羽毛或漆黑如墨，或泛著金属幽光，锋利的爪喙闪烁著寒芒。
    这些魔兽鸟，除了三足乌鸦克里希托外，最低的也有三级魔兽的实力！
    它们並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
    而居高统领的，正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三足乌鸦克里希托。
    “哇！”
    隨著克里希托一声令下，他的后宫母鸟们瞬间俯衝而下，如同死神投下的巨大矛簇，带著破空的厉啸，直扑坡顶拥挤不堪的河谷联军军阵！
    “保护子爵大人！”
    “方塔盾牌！盾牌！”
    “弓箭手！快射箭啊！”
    “天哪！朝这边来了！”
    坡顶彻底陷入灭顶般的混乱！
    惊叫、哭喊、慌乱的推操、绝望的咒骂瞬间淹没了军官们微弱的指令声。
    “嘎——！”
    一只翼展近八基尔米、通体覆盖铁灰色鳞羽的四级魔兽“钢爪禿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衝到一个长矛方阵上空。
    它无视下方如林的枪尖，一双足以抓裂岩石的巨爪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一名全身披甲、
    正试图稳住阵型的士兵的双肩！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那厚实的肩甲在魔兽的巨力下竟如纸糊般扭曲变形！
    士兵惊恐的惨叫夏然而止，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提离地面，双脚无助地蹬踢著禿鷲毫不恋战，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瞬间拔高，在无数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它盘旋半圈，竟径直朝著下方那仍在肆虐奔涌的浑浊洪流飞去！接近水面时，巨爪一松“噗通！”
    渺小的身影如同断线的木偶，砸进翻滚的泥水中，甚至没能溅起多大的水，转瞬便被汹涌的激流吞没。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只留下坡顶一片死寂后的更猛烈爆发！
    “救—救命啊！”
    “不！不要抓我！”
    “散开！快散开！”
    “保护好子爵大人！”
    类似的场景在坡顶各处上演，
    另一只体型略小但速度更快的三级魔兽“刃风集”俯衝进一片弓箭手阵地，它翼缘带起的锐利气流如同无形的刀刃，瞬间割开了两名射手脆弱的脖颈，血箭射，惨叫著栽倒。
    它自己则一个灵巧的爬升，躲开稀疏射来的几支羽箭，尖喙一探，叼起一具还在抽搐的尸体，
    同样拋向了远方奔腾的洪水！
    还有浑身燃烧著微弱赤炎的三级“火喙隼”，双翼拍打间带出灼热的火星，掠过之处引得乾燥的军服、旗帜甚至土兵的头髮冒出青烟。
    整个河谷联军，两万多人的部队，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內，就已经溃不成军，乱成一团了！
    “子爵大人！我们损失惨重啊！不如、不如——先撤退吧！”一名亲卫急切的劝说道，
    听到这话，米兰登终於回过神儿来。
    巨大的羞辱、无边的恐惧，以及对即將彻底失去一切的不甘，如同最猛烈的燃料，在最后一刻点燃了他心中残余的暴房火焰！
    “不...—.”
    米兰登恶狼狠的咬紧牙关，那张死灰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脖颈上青筋如同粗壮的蚯蚓剧烈搏动。
    他猛地一把推开换扶他的亲卫，力气之大甚至將那亲卫推得跟跑后退数步！
    “都给我听著一一！
    “不要管什么洪水！也不要管什么魔兽！
    “只要我们干掉罗维！我们就仍是此战的贏家！
    “金盏的財宝！粮食！女人！都等著我们去享用呢！”
    米兰登的声音嘶哑破裂，却带著一种歇斯底里的穿透力。
    原本混乱不堪的军队，也终於开始重新归拢了起来。
    米兰登环顾用尽全身力气，高举那把镶嵌著硕大红宝石的贵族佩剑，剑尖直指前方试图从东侧脱离战场的小股杂牌部队：
    “临阵脱逃者！畏敌怯战者！惑乱军心者一一斩！！！”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住那个小股部队为首者一一那个纹章为灰色猪的肥硕小庄园领主。
    那正是昨天战前还在询媚请战要打头阵的傢伙！
    此刻这傢伙正带著几十名私兵，不顾一切地要逃离这炼狱！
    “索莱诺！你这懦夫！给我站住！”
    米兰登怒目圆睁，嘶吼著策动安塔拉战马。
    也许是主人生死关头的暴怒刺激，也许是空中的魔兽鸟群暂时没有针对他，那匹惊恐的战马此刻竟爆发出凶性，甩开试图阻拦的亲卫，驮著主人如同一道復仇的金色闪电，瞬间便衝到了那逃跑的小领主面前！
    那灌猪庄园领主索莱诺嚇得魂飞魄散，肥胖的脸颊上肥肉乱颤：“子爵大人！我—-我是去整队！整队—.
    “整队？！”
    米兰登发出一声夜梟般的厉笑，眼中再无半分贵族应有的从容，只剩下赤裸裸的杀意，“我让你去地狱整队！”
    话音未落，他手中红宝石长剑带著破空的尖啸，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犹豫地朝著索莱诺奋力斩落！
    剑光划过一道淒艷的血红弧线！
    “噗l！”
    灌猪索莱诺那颗滚圆肥硕的头颅，伴隨著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喷洒著温热的血浆，冲天而起！
    失去头颅的肥胖身躯在马上僵持了一瞬，才软软地向后栽倒，沉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剑中安静了剎那。
    无头的尸体抽搐著，滚落尘埃的头颅眼睛圆睁，死不目。
    猩红粘稠的血液迅速浸染了坡地上的尘土，形成一滩刺目的红。
    米兰登本人也剧烈喘息著，面甲下的眼睛因杀意和狂乱而通红，剑刃上的血珠顺著锋刃缓缓滴落。
    他猛地高举那柄血淋淋的碎星宝石长剑，对著周围所有惊恐看向这边的士兵和中小领主们嘶声咆哮，声音里带著血腥的铁锈味：
    “看到了吗？！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谁敢后退一步，这就是榜样！
    “罗维他们只有两百多人！一群农夫！一群奴隶！再加上罗维一个废物！
    “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输！
    “就算有洪水断后，有魔兽空袭，就算、就算他真的有原神庇护，那又怎么样！
    “我们只需要衝一波！我们就能贏！”
    “我的碎星骑兵团！！！”
    他狂乱的目光转向坡下那片小小的、看似不堪一击的黑色锥形阵列，几乎是咬碎钢牙般吼出命令：
    “衝锋！碾碎他们！目標一一金盏男爵！杀死罗维者，赏灌猪庄园一座！金幣千枚！！！
    “冲一一给我压下去，碾碎他们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