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石矿场

    东荒域之外，九州震动。
    天地异象如涟漪般扩散，惊醒了沉睡在各域的古老存在。
    然而当这些强者试图推演天机时，却惊骇地发现——但凡涉及东荒域的卦象，皆化作一片虚无。
    不是混沌未明，不是天机遮蔽，而是彻彻底底的“无“，仿佛东荒域在这一刻被天道生生抹去。
    毗邻东荒的几域强者，只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瞬间。
    西漠域，大雷音寺。
    “阿弥陀佛——“
    金色袈裟无风自动，一名老僧手中传承千年的菩提佛珠突然寸寸龟裂。
    晶莹剔透的舍利子坠落玉阶，竟在触地瞬间化作齏粉。
    老僧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浮现惊容，佛目中的金光剧烈颤动。
    “天机......断了？“
    无尽沙漠中的一座荒寺內。
    扫帚与青石板摩擦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佝僂老僧的右眼倒映著四道模糊身影，当他们肩上的青铜古棺微微晃动时，老僧號称能洞穿三界的“菩提天眼“突然淌下血泪。
    “阿弥陀佛...“老僧嘆息著继续扫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若有精通佛门神通者在此，会发现他扫过的地面上，那些灰尘自动排列成一个古老的梵文——“劫“。
    南离域，焚天谷。
    万年沉寂的火山突然发出惊天怒吼，赤红岩浆喷涌千丈，却在半空中诡异地凝固。
    流动的火焰渐渐凝聚成一张模糊的面容，朝著东方发出无声的咆哮。
    “砰！“
    赤发老者手中的赤焰罗盘炸得粉碎，他顾不得擦拭嘴角金血，厉声喝道：
    “怎么回事？！，我的焚天秘术竟推演不出半点痕跡？！“
    北寒域，寒月宫。
    宫主寒月仙子立於冰镜之前，指尖轻点，镜面泛起涟漪，试图映照东荒之景。
    然而——
    “哗啦！”
    整面冰镜瞬间崩裂，镜中竟渗出一缕缕黑血，沿著她的指尖蔓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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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她当机立断，斩断沾染黑血的手指，脸色苍白如纸。
    “东荒……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各地禁忌之地，皆有古老存在甦醒。
    西漠域·黄泉古井。
    井水翻涌，一张苍老的面孔浮现在水面，浑浊的双眼望向东方，喃喃道：
    “天道不显……因果尽断……这是……”
    “大劫……要来了……”
    南离域·火狱深渊。
    岩浆之下，一双猩红的眸子缓缓睁开，低沉的笑声迴荡在深渊之中：
    “呵……连天机都不敢显化……有意思……”
    “看来……这一世……比我想像的……更有趣……”
    四祖对九州各域的异变毫无反应，依旧机械地迈著步子，朝著东荒域某处走去。
    ……
    黑石矿场——坐落在东荒域最贫瘠的赤脊山脉脚下，方圆万里寸草不生。
    矿场四周矗立著十二根白骨巨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著狰狞的妖纹。
    这些柱子组成的大阵日夜运转，將矿场变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啪！“
    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在矿洞中迴荡。
    一个身材魁梧的妖族监工甩动著长满倒刺的鞭子，抽在一个瘦弱的人族少年背上。
    “废物！今天的份额还差一半，你是想进血池餵幼虫吗？“监工獠牙外露，铜铃大的眼睛泛著红光。
    少年踉蹌著扑倒在尖锐的黑石上，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
    他颤抖著爬起来，继续用生锈的镐头敲击岩壁。
    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早已感受不到疼痛。
    矿壁前林夜机械地挥动著铁镐。
    他曾经是东荒域最年轻的灵海境修士，如今却被封印了九成修为，沦为妖族的採矿奴隶。
    他裸露的后背上布满了鞭痕，有些已经溃烂流脓，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一七百三十一天...“林夜在心中默数著被囚禁的日子。
    每过一天，他就在矿壁上用铁镐划一道痕跡。
    “林夜，省点力气吧。“
    旁边一个佝僂老者低声道，“上个月试图逃跑的人，现在已经沦为了妖族的口粮了。“
    林夜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挥动铁镐。
    黑石矿场中的人族大多已经麻木，像行尸走肉般活著。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谁，还记得那些被妖族屠戮的宗门好友。
    矿场中央的平台上，几个衣著华贵的妖族正在饮酒作乐。
    他们是矿场的管理者，来自东荒域三大妖族之一的血狼族。
    “两脚兽的质量越来越差了。“
    为首的狼妖头领啃著一条烤得半生不熟的人腿，不满地嘟囔道，“才三年就死了七成，补充的速度都跟不上。“
    一只尖嘴猴腮的小妖諂媚地凑到狼妖头领跟前諂媚到：”大人，人族的防线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用不了多久，整个东荒域的人族都会成为我妖族的奴隶！
    到时候，咱们黑石矿场想要多少苦力就有多少苦力！
    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狼妖头领咧嘴一笑，尖锐的獠牙上还掛著血丝：“不错，到时候这些两脚兽，想杀就杀，想吃就吃！”
    周围的妖族闻言，纷纷狞笑起来，目光扫过矿场上那些麻木劳作的人族，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就在这时，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
    十二根白骨巨柱同时炸裂，组成的大阵瞬间破碎。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所有妖族都如遭雷击，纷纷跪倒在地，七窍流血，修为弱者直接爆体而亡。
    “怎么回事？！“狼妖头领勉强抬头望向天空，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只见四道身影从天而降，每一步都让虚空震颤。
    他们扛著一口青铜古棺，缓缓落在矿场中央的空地上。
    “这...这是...“狼妖头领浑身颤抖，来自血脉深处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他认出了其中那道妖祖身影——虽然已经乾枯腐朽，但那残破的妖翼和断裂的妖角，分明是妖族最古老的图腾上描绘的始祖形象！
    在一眾人族和妖族不安的眼神中，四祖扛著青铜古棺缓缓落地，当棺底触及地面的剎那，方圆百里的空间突然凝固。
    飞舞的尘埃定格在空中，矿奴们扬起的镐头悬在半空，就连从伤口滴落的血珠都静止不动。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四祖突然整齐地转向人族矿奴所在的方向。
    他们腐朽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却同时屈膝跪地，对著衣衫襤褸的人族跪了下去。
    四祖跪地的剎那，整个九州大陆的时空仿佛凝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