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对不起，我去杀人了

    刚才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看清楚……
    眾人只能看到佐藤太郎被它直接命中。
    血液迸溅，头骨碎裂……就像是被铁棍砸中了的西瓜那般。
    在一瞬间收缩，又因无法消化这种程度的力道，以至於在顷刻之间转化成了膨胀的趋势。
    啪！
    伴隨著一声清脆的迴响。
    佐藤太郎的半个脑袋都被彻底击碎。
    像是一发穿甲弹狠狠地掀开了他的头盖骨。
    各色交织的事物喷溅著涌了出去，喷溅著坠落四周，將本就一片狼藉的拉麵店渲染得愈发离奇。
    不远处的铁锅上，如今还在燉煮著未能完全乳化的浓汤。
    没能撇去的血水凝聚成灰白色的浮沫，隨著汤水的沸腾不断翻滚，將那股腥臊气在空中晕开。
    是肉的闷，还是血的燥？
    此刻已经很难再分清彼此的气味了。
    佐藤太郎的身形微颤了一下。
    他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箏，象徵性地哆嗦片刻，整个人轰然倒地。
    直接趴在了村田二郎的身上。
    小伙子的目光呆滯，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神智』，而在片刻之间的停顿过后……
    他像是终於回过了神那般，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猛然回神的警察重新开始控制局势，原本已经趋向於暴走的趋势，也在此刻被硬生生地扼住了势头。
    被称作为队长的中年男子尚且还有些发懵，他指挥著手下处理伤患，收集证据，联繫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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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发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奇怪。
    “队长……枪……”
    直到有人提醒，他才惊觉地低下头去。
    枪……
    枪！！！
    陪伴了他九年有余的老伙计被紧紧地抓在了右手处。
    掌心像是与握柄长在了一起那般，紧密粘连，不分你我。
    他的食指卡在了扳机的凹槽里。
    因为不存在强制保险的设计，仅仅只是將其扣动，就能唤醒这只钢铸而成的凶器！
    儘管扳机力被设计地很强很硬，但那也只是为了防止走火而已……对於此刻神经紧绷了的中年男子而言。
    似乎完全没有起到『制约』的效果。
    他轻轻地『啊』了一声，用力地甩了一下脑袋，將手枪快速归拢到了腰袋之中。
    上链，环扣，紧锁。
    似乎只有这种多重防护的举措，才能抚慰內心的不安那般……他的嘴唇紧抿著，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原因无他。
    身为警察的专业素养在此刻不断翻涌，如同本能地迫使他开始復盘。
    嫌疑人的精神状態很不稳定。
    而刚才选择的不开枪，必然会招来更严重的后果……
    长久的警察生涯让在瞬间就脑补出了一系列相关的內容，並在脑海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推演。
    瀆职，调查，问罪，追责……
    一连串的手续不分前后，其强度足以將他身为『公务员』的光线外表都给彻底剥下。
    他看著不远处被搀扶著站起身的村田二郎，此刻感受著身上尚且留有余温的汗水，他的胸膛上下起伏著，不由得想道。
    字面意义上的捡回了一条命。
    不只是他，还有我。
    那刚才这个情况又到底是……想到了这里，中年男子的表情陡然严肃，在此刻猛地转过头去。
    把任务布置给了手下，他飞快地衝出了拉麵店。
    有射击经验的人都会明白弹道的说法。
    拋射物只会直线运动。
    所以方才的攻击物，必然就是来自於正对著拉麵店大门的某处角落！
    “朋友，我没有恶意，我只想要跟你见一面而已……”
    缓步上前，慢慢靠近。
    这是街对面的一片杂草地，若是代入一下的话，自己也肯定会选择这里进行瞄准。
    他可以篤定对方就在这附近。
    “你刚才帮了我，我想要跟你说声谢谢。”
    他微举起了双手，动作缓慢，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最大程度地表露自己的善意。
    “我的名字……叫长谷川正弘！是当地警署的巡查部长！”
    对著空气叫嚷的行为有些古怪，但长谷川正弘並未停止，他就这么慢慢靠近。
    直至站定在了一处土堆面前。
    半蹲下身。
    借著手电筒的光亮，他看到了一些很明显的脚印。
    轮廓很新鲜，显然是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样子……
    老练的警察都会习惯性地分析一切能入手的线索，而通过去判断对方的体重，身高等等，同样也是一种类似的职业习惯。
    『轮廓很浅……』
    长谷川正弘后退半步，分析著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脚印。
    『应该比我轻三十斤左右，按照比例换算的话……个头应该在一米七四至一米七九的区间。』
    手电筒凑得更近了，长谷川正弘的目光微微发直。
    『是运动鞋的纹路，条纹的波浪状很淡，应该是穿了很久的鞋子。所以对方的年龄可能是偏大的类型？』
    因为这种人度过了发育期，体態趋向於稳定，自然不会很勤奋地更换衣著穿戴。
    『不，等等……』
    话不能说得太死。
    『应该也存在青少年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类似的体育社团活动，长时间穿戴同样的鞋子进行运动，磨损程度自然也会很夸张。
    范围被收束，又膨胀，最终再度归拢……
    在没有找到正主之前，有限的信息就能与无限的遐想彼此相融，成为通往真相的扭曲桥樑。
    然而比起这些痕跡来说。
    此刻更让当事人在意的，却还是安置在了不远处的几个鲜明轮廓。
    两个又深又厚的脚印深嵌在了土堆里头。
    每个都有一个大跨步的距离，只是看过去，就能让人在脑海之中浮现出相对应的画面。
    长谷川正弘尝试著在旁边做了个类似的动作。
    站定原地，呼吸，伏身……
    一步蓄力，二步扭身。
    在踏出最后一步的同时，大幅度地甩手，做出一个標准的棒球拋投姿势。
    ——这必然是全力以赴的动作，因为也只有这样，才能带动身体，在单脚站定的情况下碾动鞋底！
    长谷川正弘的目光恍惚了一瞬间。
    他仿佛看到了几分钟前，那枚被拋出的事物贯穿空气，直刺向前，將佐藤太郎脑袋给整个轰爆了的瞬间。
    站在了原地，长谷川正弘生硬地咽下了口中的唾沫。
    厉害……
    眼下的一切线索似乎都与自己的想像相吻合。
    但是，普通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二十……不，已经接近三十米的程度了。』
    『空手拋投个尺寸约莫大拇指的球状金属物。』
    『准確地命中头颅，一击毙命……』
    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还是说方才都只是他的脑补，实际上对方动用了某种他並不知晓的道具？
    不论如何，对於此刻的他来说，都已经是再也无法进行追溯了的证据与线索。
    长谷川正弘沉默半晌。
    很快，他听到了熟悉的警笛从远处传来。
    是支援开始到场了……
    他低下头去，看著面前的这些个痕跡。
    按理来说，长谷川正弘应该收集目前的所有信息，作为证据的一部分，通过这些东西开始调查。
    但是，他却是沉默著掩盖掉了这些个轮廓。
    说不出谢谢的话。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这种行为去表达自己的谢意。
    处理完了这一切，他绕行到了草堆的另一旁，重新整理仪容与心態，缓步上前。
    现在开始。
    他还是巡查部长·长谷川正弘。
    而在另一边。
    宫本诚用钥匙扭开了自家的大门。
    客厅的灯光依旧明亮，席地坐在了桌炉前的宫本惠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老哥，你终於回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是去干什么了？！”
    “只是去忙了点小事情而已，没关係的。”
    敷衍的说辞，本身也是不想要让家人掺和进来的意思。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起到了反作用的效果。
    只见宫本惠上前的动作，此刻戛然而止。
    她的右手按在了胸口前，套著粉色居家服的右腿刚刚踩出半步，整个人悬停在了原地。
    宫本惠的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真的……没事吗？”
    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继续说道。
    “那个……老哥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瓶，就是这个故作轻鬆的模样。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宫本诚沉默了片刻，他低下头去，右手使劲地揉了揉有些发硬的嘴角。
    用这种僵硬的表情去矇混其他人或许简单，但若是家人，似乎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这份关切，多谢。
    但是……
    对不起，我去杀人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