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时代变了

    与此同时，巴黎，爱丽舍宫。
    法国总统的官邸兼办公室，此刻的气氛，凝重得如同灵堂。
    如同脱韁野马般的游行，已经彻底失控。
    暴徒们在城市里四处放火，为了镇压，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警察被投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爭中。
    激烈的衝突中，双方都有数千人受伤倒下。
    现在只要打开电视，铺天盖地的，全都是示威者与警察短兵相接的血腥画面。
    “示威者的条件是什么？”
    总统克马龙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
    “他们的要求是……我们正在推行的所有新政，全部废除。
    包括燃油税上调，以及……富人减税政策。”
    “我不是听说，他们还有个条件，是让我滚蛋下台吗？”
    “总统先生，那不过是反对派借题发挥的伎俩，不必理会。
    但是……关於燃油税和其他几项政策，恐怕我们真的要考虑撤回了。”
    克马龙怎么也没想到，一群乌合之眾，居然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他本以为，这帮人最多也就折腾几天，发泄发泄情绪，也就该回家洗洗睡了。
    “全面撤回新政，也包括那个『数字税』吧？”
    “是的。『油管』和『奈飞』那些流媒体巨头已经放话了，如果强制推行数字税，他们將全面上调在法国的订阅费用。
    『油管』甚至准备把他们一向廉价的会员服务价格，直接翻几倍。”
    “不仅如此，有传言说，『脸书』和『picpic』，正在严肃认真地考虑，全面退出法国市场。”
    克马龙总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妈的！
    事情根本就不该闹到这个地步！
    就是那帮该死的科技巨头，联合起来，把他和整个法国政府逼到了墙角！
    他们用那些移接木的虚假视频和漫天飞舞的谣言，硬生生地给自己扣上了一顶“富人总统”的帽子，煽动起了这场滔天怒火！
    “可是……总统先生，我们的新政，在某种程度上，確实是对富人阶层有利的……”
    “那不重要！”克马龙怒吼道，
    “重要的是，是谁在背后煽动这群愚民！
    別的法案都可以撤，但唯独给这帮混蛋准备的『数字税』，绝不能撤！”
    “可……可是，总统先生，您还是跟他们缓和一下关係比较好。
    现在股市动盪得太厉害，连最初支持我们的那些大企业，现在也开始公开表达不满了。”
    没错，那些曾经把他捧上总统宝座的富豪们，一旦发现自己的財富受到了威胁，立刻就翻脸不认人，调转枪口对准了他。
    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
    “对了，总统先生。”另一位幕僚突然开口，“现在金融市场上，有个很奇怪的传闻在流传。”
    “传闻？”
    “是的。据说，在示威爆发前夕，有一笔高达上百亿欧元的境外资金，悄悄流入了我国市场。
    而且，目標非常一致，全部都在做空。”
    “什么？！上百亿欧元？这他妈是市场操纵！是金融攻击！”
    “问题就在於，这笔钱並没有集中砸在一个地方，而是非常高明地分散到了各大蓝筹股和许多行业龙头里，手法极其专业，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对市场的直接衝击……”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石火般的念头，猛地劈中了克马龙总统的大脑。
    “难道……这事儿也跟那个『方幻投资』有关？”
    “是的。虽然还没有启动正式调查，无法確认。
    但是，目前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都指向了他们。”
    “砰！”
    克马龙一拳狠狠砸在桌上。
    “我就知道！果然是他们！这帮混蛋，他们是一伙的！
    一边煽动暴乱，一边提前埋伏好空单，联手做局，洗劫法兰西！”
    虽然目前还只是推测，但没关係。
    只要动用总统的权力，下令彻查，他有信心把这群藏在暗处的硕鼠挖出来，连皮带骨地扒个乾净！
    然而，他刚要下令，身边的幕僚们却急忙上前，拦住了他。
    “总统先生！请您冷静！您一定要冷静！”
    “冷静？你看看我这张脸，像是能冷静下来的样子吗？！”
    “总统先生……『picpic』那边，已经把所有和这次示威相关的煽动性视频，全部下架了。”
    “……你说什么？”
    克马龙愣住了。
    那个带头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罪魁祸首，突然……收手了？
    “就在『picpic』开始大规模下架视频之后，『脸书』和『油管』那边，也开始悄悄地降低相关內容的曝光度了。”
    “为什么？！”
    “总统先生，您还不明白吗？他们这是在向我们……向整个法兰西政府，发送一个信號！”
    幕僚的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
    “他们已经充分展示了他们的力量，现在，他们想说的是：游戏，到此为止。”
    克马龙总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终於明白了。
    “他们的意思是……到此为止了？”
    “是的。他们的潜台词是，只要我们全面撤销数字税法案，他们也就不再继续煽动民意了。”
    “哈……哈哈！”克马龙气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荒谬与悲凉，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徒！”
    “总统先生，您必须和他们谈判。”
    “这叫谈判吗？！有这么单方面的谈判吗？！这不就是让我们举著白旗去投降吗？！”
    “但是……如果我们选择在这里和他们彻底撕破脸，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那些视频就会再次铺满整个网络。
    到那时，现在已经逼近百万的示威人群，很可能会瞬间膨胀到两百万、三百万，甚至更多！”
    “……”
    克马龙总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腾而起。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时代变了”。
    之前当选总统之时，他意气风发，以为自己將整个法兰西踩在了脚下。
    可现在他才悚然惊觉，原来，在他之上，人外有人。
    真正的权柄，早已不在庙堂之上。
    而是属於那些，懂得如何拨弄民眾心弦，並从中榨取无尽財富的巨鱷！
    甚至，那个名为“方幻”的东方资本，还通过这次行动，向他传达了一个清晰无比、也残酷无比的最后通牒：
    如果再敢越线，他们不介意，將整个巴黎，都化为一片真正的火海地狱！
    “总统先生，现在，您必须做出决断了。”
    克马龙惨然一笑，瘫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板。
    “决断？还有什么……好决断的？”
    答案，从一开始，就早已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