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墮落者

    光语林地的空气愈发凝重，腐朽的气息与残留的暗影豹血腥味混合，令人作呕。
    奥莉维婭无视了晨风脸上残余的质疑。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林精泡泡焦急的反应，以及那片从豹尸上刮下的正在蠕动萎缩的暗绿色魔苔上。
    “精灵血的味道……晨风，立刻带我去见烁星长老！沿途所有巡逻队，提高警惕，注意任何行为异常的族人！”
    晨风听到“精灵血”三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之前的讥誚彻底消失，被一种深沉的惊怒取代。
    他重重点头，不再多言，银色短髮一甩：“跟我来！长老在星冠基座。
    路径不远，但需要穿过“低语小径”，那里环境复杂，最容易设伏！”
    他转身便在前方带路，身形敏捷地在盘根错节的林地间穿梭。
    奥莉维婭紧隨其后，锋刃如同无声的幽灵缀在最后。
    泡泡则躲在奥莉维婭的髮丝间，紧张地抓著几缕银髮，小身体微微颤抖。
    “低语小径”是一条蜿蜒在巨大树根与发光真菌丛中的狭窄路径，光线昏暗，雾气氤氳。
    行进间，奥莉维婭的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
    她突然蹲下身，手指抹过一株叶片上布满黑色小孔的月光蕨。
    “魔苔的侵蚀有规律……”她语速飞快，既是分析，也是在教导。
    “它们优先吞噬富含特定频率光波和生命能量的部位。
    看这些孔洞的边缘，平滑萎缩，像是被溶解吸食，而非啃咬或腐蚀。
    它们畏惧持续的强直射光、高纯度的流水冲刷、以及特定高频的星辉共鸣能量！”
    她抬头看向前方一株几乎完全枯萎藤蔓。
    旁边一株散发著微弱蓝光的“星露”勉强护住它的根茎。
    “星露的光谱恰好能抑制低等魔苔……可惜，强度远远不够。”
    晨风放缓脚步，听著她的分析，眼神复杂。
    这些知识远超普通巡林客的范畴，属於星语图书馆深处的高等自然魔法应用。
    他不得不承认，在“知识”层面，奥莉维婭確实走在他前面。
    就在这时，锋刃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检测到前方三百米，能量出现异常。存在高精度幻术魔法偽装，与周围环境相似度几乎一致。”
    几乎同时，泡泡也发出了尖锐的预警声！
    “停！”奥莉维婭低喝一声，举手示意。
    晨风瞬间张弓搭箭，警惕地瞄准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雾气。
    奥莉维翠绿的瞳孔中闪过微光，她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低声吟唱：“自然之瞳·破妄！”
    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去。
    前方的景象如同水波般晃动了一下，露出了隱藏的陷阱。
    那根本不是路径，而是一片被巧妙偽装覆盖的泥潭沼泽！
    泥潭中，无数扭曲的霉斑荆棘藤蔓如同毒蛇般缓缓蠕动，等待著猎物自投罗网！
    “是幻象陷阱！”
    晨风倒吸一口凉气，“好阴险的手段！”
    “哼……不愧长老会特別关照的天才精灵，怪不得將你从人类的领地召回……”
    一个公鸭嗓般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带著浓浓的嘲讽与恶意。
    “可惜，知识再多，也无法阻止生命走向固有的腐朽与终结！”
    雾气翻涌，一个由暗绿色能量与腐烂枝叶构成的模糊幻影出现在沼泽对岸。
    它大致呈现精灵轮廓，但面容扭曲不清。
    唯有那双眼睛，闪烁著令人心悸恶念与虚无。
    “你是谁？！”晨风厉声喝问，箭尖直指幻影。
    “我是谁？我即是自然的真实面貌！”
    幻影发出低沉的笑声，“是凋零，腐败，是万物最终的归宿，也是唯一的归宿！
    光语林地？穹顶星冠？不过是抗拒真理的可悲顽抗！
    你们所谓的生命与光芒，终將被虚空吞噬，回归永恆的静寂！”
    它的声音带著某种精神污染，让周围的植物都仿佛更加萎靡。
    奥莉维婭面沉如水，不受其话语影响：“装神弄鬼！你就是用这种手段污染了我的同胞，製造了那些怪物？”
    “污染？不……这是“启示”。”
    幻影，即灰舌的投影。
    它张开双臂，缓缓说道：“我让他们看清了真相！
    生命从诞生之初便奔向死亡，所谓自然平衡不过是缓慢的腐烂过程！
    而我！只是加速了这必然的进程，让它们提前拥抱永恆的虚无所赐予的安寧！”
    它的话语恶毒而疯狂，直指精灵信仰的核心。
    “疯子！”晨风怒斥。
    “疯子？也许是先知呢。”
    灰舌的幻影轻笑，“比如，我预见到……你们那可怜的长老，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而星冠的哀慟，就是你们灭亡的序曲……”
    话音未落，幻影突然抬手！
    泥潭中的腐化藤蔓猛地暴起！
    藤蔓极速拧在一起，形成尖刺，铺天盖地地射向躲在奥莉维婭发间的林精泡泡！
    速度之极快，角度之刁钻！
    泡泡发出惊恐的尖叫！
    “泡泡！”奥莉维婭一惊，下意识就要去护。
    但有人比她更快！
    “小心！”晨风低吼一声，猛地侧身將奥莉维婭往旁边一推。
    手中的长弓横扫，试图格挡开射向泡泡的藤蔓！
    噗嗤！
    一声闷响！
    儘管晨风反应极快，扫开了大部分藤蔓，但仍有一根藤蔓穿透了他的防御，狠狠刺穿了他的右肩胛！
    “呃啊！”晨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强大的衝击力將他带得踉蹌后退，伤口处瞬间变得乌黑，霉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他手中的长弓险些脱手。
    几乎同时，锋刃动了！
    它瞬间计算出藤蔓的攻击轨跡与能量源，手臂能量刃闪过，精准地將那根刺穿晨风的藤蔓斩断，並顺势劈碎了数根后续袭来的藤蔓。
    灰舌的幻影发出得意而扭曲的大笑：“看吧！所谓的守护与牺牲，换来的不过是更快的凋零！
    这就是生命的无意义循环！拥抱虚空吧，那才是……”
    它的狂笑戛然而止。
    因为奥莉维婭也动了。
    她没有去看受伤的晨风，也没有理会狂笑的幻影。
    她的目光冰冷如刀，锁定著幻影核心那一点微弱的能量波动！
    那是维持投影的源头！
    奥莉维婭张弓，搭箭。
    箭矢由高度压缩的星辉能量构成，箭尖剧烈震颤著！
    “星辉之翼！”她低喝一声。
    箭矢离弦，无声无息，却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命中那一点能量波动！
    嗡！
    幻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剧烈扭曲，隨即猛地炸开，消散无踪。
    那恶毒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雾气中迴荡：
    “……让生命回归自然？不如让自然回归虚空！”
    低语小径恢復了寂静，只剩下腐化泥潭中藤蔓蠕动的窸窣声，以及晨风压抑的痛苦喘息。
    奥莉维婭立刻衝到晨风身边，他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伤口处的霉斑如同活物般蠕动，试图深入。
    “坚持住！”
    奥莉维婭毫不犹豫地割开手掌，將自己的鲜血混合著纯净的自然魔力，按在晨风的伤口上。
    口中吟唱起强效净化咒文。
    翠绿的光芒与乌黑的霉斑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
    晨风咬紧牙关，冷汗直流，看著全力为自己驱散腐蚀的奥莉维婭，眼神复杂，之前的隔阂在生死关头似乎消散了许多。
    “那傢伙……到底是谁？”他艰难地问道。
    “一个墮落者，拋弃了自然之道，拥抱了虚空……”
    奥莉维婭声音低沉，全力催动魔力。
    “我们必须立刻见到长老！他的目標…绝对是穹顶星冠！”
    在净化之光的照耀下，晨风伤口处的霉斑终於开始缓慢消退。但他的伤势不轻，短时间內难以全力战斗。
    前路未卜，强敌环伺。
    奥莉维婭扶起晨风，望向星冠基座的方向，眼神凝重。
    必须儘快见到烁星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