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族修士

    无垠的黄沙向著天际线蔓延。
    两道身影，一老一少，骑著两头骨架格外粗壮的骆驼，在沙海中快速跋涉。
    这趟路途出奇的顺利。
    除了两次规模不大的沙尘暴，让他们稍稍耽搁了些许功夫外，竟没有遇到沙匪，更没有撞上可怕的妖兽。
    这在危机四伏的沙漠中，简直是难以想像的幸运。
    终於，在连续跋涉了近一个月后，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绿色，突兀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那绿色不断扩大，仿佛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黄沙画布上。
    “到了，寧渊绿洲。”
    张道元粗重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放鬆。
    隨著距离拉近，寧渊绿洲的浩瀚景象彻底展现在张耀眼前。
    这片绿洲的广袤，远超张家那处小型绿洲数千倍。
    视线所及，竟能看到起伏的山峦，甚至有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水汽氤氳。
    完全就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张耀心中震撼，难以想像生活在这里的凡人，或许真如传闻那般，有些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绿洲之外那漫无边际的沙漠。
    绿洲的中心，耸立著一座巍峨的高山，直插云霄，那便是寧渊山，陈家坊市的所在地。
    进入绿洲范围，空气都变得湿润清新起来，灵气浓度也明显提升。
    两人收起骆驼，施展神行术，脚下生风，沿著绿洲內宽阔的道路向寧渊山疾驰。
    即便如此，也足足费了十天时间，才终於抵达寧渊山的山脚。
    抬头望去，整座寧渊山都被一层淡淡的光幕笼罩，散发著惊人的灵力波动。
    巨大的阵法將山体完全包裹。
    “看清楚了，耀儿。”
    张道元指著山上。
    “山上是陈氏族人真正的聚居地，也是他们的核心所在。”
    “山下这一大片区域，才是对外的寧渊坊市。”
    张耀凝神细看，山脚区域果然建筑林立，街道纵横，隱约可见修士往来的身影，一派繁华景象。
    “这寧渊坊市，是陈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常年有近千名修仙者在此活动，交易各种物资。”
    张道元语气中带著几分感慨，也有掩饰不住的羡慕。
    “每年光是收取的摊位费、入场费，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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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山顶陈家核心驻地，更是重中之重。”
    他压低了声音，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为了守护这里，陈家可是下了血本，不惜代价从流云宗购置了一座三阶上品阵法。
    他眼神复杂地瞥了瞥北方。
    “陈家实力太过庞大，自然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忌惮，尤其是北面的紫府世家李家，两者关係算不上和睦。”
    “陈家如此耗费巨资布置此等阵法，也是为了防患於未然。”
    张耀听著，心中对修仙界的残酷竞爭有了更深的认识。
    即便强如筑基仙族，也並非高枕无忧，需要时刻警惕，甚至不惜倾家荡產来增强防御。
    来到坊市入口，那里有修士守卫。
    “新来的修士，需要录入神魂信息，领取入市令牌。”
    一名守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耀上前，按照指示將自己的神魂信息录入一块玉简之中。
    片刻后，一枚刻有“寧渊”二字的青色令牌被递到他手中。
    令牌入手微凉，其上流转著淡淡的灵光。
    “这令牌便是你在坊市內的身份证明，切勿丟失。”
    守卫叮嘱道。
    张耀接过令牌，收入储物袋中。
    四长老则直接拿出了他早已拥有的令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
    两人顺利通过入口，跨入了寧渊坊市之中。
    踏入坊市，张耀立刻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灵气。
    虽然远远不如他在家族中的洞府，但这里只是坊市的大街上啊！
    目光所及，儘是高耸的阁楼与精致的建筑，鳞次櫛比，错落有致。
    街道宽阔整洁，人流如织，各种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显得异常繁华热闹。
    张道元熟门熟路地带著张耀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座名为“天珍阁”的阁楼前。
    阁楼共分三层，飞檐斗拱，气势不凡。
    两人步入其中，立刻有侍者上前引路。
    阁楼內部装修典雅，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食物香气。
    他们被带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很快，菜餚被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
    张耀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些灵膳都是用蕴含灵气的妖兽肉製作而成，口感鲜美，灵力充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口食物下肚，都有一股精纯的灵力融入体內，滋养著经脉，甚至能微弱地提升修为。
    这比服用低阶丹药的效果还要温和且有效。
    张耀吃得津津有味，感嘆坊市的资源果然丰富。
    张道元则端起一杯灵酒，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灵膳確实美味，灵力也足。”
    他脸上带著一丝满足，但隨即又转化为无奈。
    “可惜啊，东西太贵了。”
    四长老摇了摇头。
    “咱们家族的收入，可供不起经常来这里吃。”
    他看向张耀，眼神中带著鼓励。
    “耀儿，家族这次送你来寧渊坊市，就是希望你能利用这里的灵气和资源，儘快突破。”
    “等你修为上去了，这些灵膳，你可以天天吃！”
    吃过灵膳，张道元带著张耀，离开了喧闹的天珍阁。
    两人並未在繁华的主街过多停留，而是拐入了几条相对僻静些的巷道。
    这里的建筑不似主街那般气派，多是些低矮的石屋或木楼，但也乾净整洁。
    最终，他们在巷道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停下。
    张道元上前，有节奏地叩响了院门。
    “谁啊？”
    院內传来一个略显疲惫，却带著几分警惕的女声。
    “是我，张道元。”
    四长老沉声应道。
    吱呀一声，院门被从里面拉开。
    一个面容清秀，穿著朴素布裙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正是张殷殷。
    她看到张道元，脸上露出惊喜。
    “四长老，您来了。”
    目光隨即落在张道元身后的张耀身上，带著一丝好奇。
    “这位是？”
    “这是张耀，你们应该都听过他的名字，族里决定把他送来坊市歷练歷练。”
    张道元侧身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耀儿，快进来吧。”
    张殷殷连忙让开身子，热情地招呼著。
    张耀跟著四长老走进小院。
    院子不大，角落里堆放著一些处理过的药材，散发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院子正中是五座仅有一层的石屋，屋顶同样刻著简陋的聚灵阵法。
    这便是坊市中最为普通的一阶下品洞府，灵气浓度仅仅达到了一阶下品的最低限度。
    五座房子分，更是稀疏到只比外界好一点点了。
    “殷殷，悟真他们呢？”
    张道元问道。
    “悟真哥去流云阁了，锦秋哥和子涵哥应该快回来了。”
    张殷殷一边回答，一边引著两人进屋。
    石屋內的空间更是狭小，除了一张石桌，几把石凳，几乎没有多余的陈设。
    张耀心中微微一沉。
    这环境，比他想像的还要简陋许多。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哈哈，四长老来了？”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紧接著，两个身影走进了院子。
    当先一人中等身材，面容带著几分精明，正是张悟真。
    他身后跟著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汉子，是张子涵。
    还有一个稍显瘦弱，但眼神开朗的男子，是张锦秋，他也跟在后面。
    “四长老。”
    三人见到张道元，都恭敬地行礼。
    “嗯，都回来了。”
    张道元点了点头。
    “这位是张耀，你们都认识一下。”
    张悟真目光落在张耀身上，笑著拱手。
    “原来是耀侄儿，我是张悟真，在流云阁当个学徒，以后在坊市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他说话带著一股熟络劲，显得很是圆滑。
    “我是张锦秋。”
    开朗的男子也笑著打招呼。
    “张子涵。”
    高大憨厚的汉子只是点了点头，言语不多。
    “悟真叔，锦秋叔，子涵叔，殷殷姑姑。”
    张耀连忙一一见礼。
    这些都是他的长辈，常年在坊市为家族奔波。
    “耀侄儿，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著。”
    张殷殷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药瓶，递给张耀。
    “这是我们店铺的疗伤丹，虽然品阶不高，但效果还行。”
    “我这也没啥，这块下品玄铁你拿著，以后炼器或许用得上。”
    张子涵也递过来一块黑黝黝的金属。
    张锦秋则拿出几张绘製好的符籙。
    “一阶下品的清洁符和避尘符，日常用用还行。”
    张悟真最后笑著拿出一个小袋子。
    “我这里也没啥好东西，就这点灵石，你拿著零吧。”
    袋子里大约有几十枚下品灵石。
    张耀看著手中的礼物，虽然都不贵重，却代表著长辈们的心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各位叔叔姑姑。”
    他郑重地將礼物收好。
    他知道，这些长辈在坊市打拼不易。
    他们赚取的灵石，大部分都要上交给家族，用以维持家族运转，购买修炼资源。
    留给自己的，仅仅能维持最基础的修炼。
    看著眼前四位长辈，再看看这狭小拥挤的石屋，五个人就挤在这样一处灵气稀薄的一阶下品洞府里，张耀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张悟真似乎看出了张耀的情绪变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说道。
    “耀侄儿，別多想。”
    “我们几个灵根资质都一般，就算有好的洞府，修炼起来也是事倍功半。”
    “这地方虽然简陋，但胜在便宜，省下来的灵石，给你们这些有天赋的后辈用，才是正道。”
    他语气轻鬆，仿佛这艰苦的环境根本不算什么。
    “咱们啊，该省省，该，日子总能过下去。”
    张道元在一旁听著，脸色也缓和了些。
    他看向张悟真，开口道。
    “悟真，这次从家里带来不少东西，五千斤灵稻，还有十条金耀灵鱼，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將家族產出换成灵石，才能购买更多修炼资源。
    张悟真闻言，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之前那副隨和的样子收敛了不少。
    他沉吟片刻，说道。
    “金耀灵鱼是好东西，一阶下品，蕴含的灵气精纯，但价格也高，一条就要一百下品灵石。”
    “这种东西，寻常散修可消费不起，主要还是卖给那些不差钱的筑基修士或者大势力。”
    “我建议，这十条灵鱼，直接卖给流云阁。”
    “我在流云阁有些门路，可以儘量爭取个好价钱，至少不会被压价太狠。”
    张道元点了点头，流云阁是流云宗的產业，信誉有保障，价格也相对公道。
    “那灵稻呢？”
    “灵稻是一阶下品，需求量大，但价格相对较低。”
    张悟真继续分析道。
    “直接卖给流云阁虽然省事，但价格肯定会被压低不少。”
    “我建议，咱们自己在坊市里摆个摊位，慢慢售卖。”
    “虽然麻烦些，但价格能高出至少一成，五千斤灵稻，也能多赚不少灵石。”
    张道元皱了皱眉。
    摆摊售卖自然是收益最大化的方式，但耗时耗力。
    他看了一眼张耀，心中有了决断。
    “灵鱼估计要谈价一段时间……”
    “耀儿刚来，需要儘快安顿下来，租用一处好些的洞府修炼。”
    “这样吧，悟真，你先去流云阁问问，卖掉一半灵稻。”
    “儘快凑齐灵石，先给耀儿租下一间一阶上品的洞府。”
    虽然价格会低一些，但为了张耀的修炼，这点损失可以接受。
    “剩下的两千五百斤灵稻，就按你说的，咱们自己摆摊慢慢卖。”
    张悟真立刻明白了四长老的意思，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流云阁问问。”
    他做事向来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