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交换会

    计划已定，事不宜迟。
    张玄同与张耀二人，很快向著寧渊坊市边缘的散修集市行去。
    四长老张道元则动身去打探近期是否有合適的交易会举办。
    集市中，大长老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偶尔停下询问几句，但很快又摇头离开。
    灵膳师传承本就偏门，完整的更是稀少。
    他们几乎將整个散修集市翻了个底朝天。
    最终，在一个角落不起眼的摊位上才找到了一份与灵膳相关的玉简。
    只是玉简表面布满裂纹，灵光黯淡，显然受损严重。
    张玄同拿起探查片刻，微微皱眉。
    “传承残缺得厉害，只有一些粗浅的食材处理之法，以及寥寥数种一阶下品灵膳的食谱。”
    “价值不大。”
    张耀接过玉简，灵力探入，感受著其中断断续续的信息，心中瞭然。
    这东西，確实只能算聊胜於无。
    “先收著吧，万一实在找不到，也可作为参考。”
    大长老將玉简收起，语气平淡，似乎並未抱太大希望。
    二人无功而返，回到了张家在坊市的据点。
    刚踏入院子，便见四长老张道元已在等候，那张惯常带著几分暴躁的脸上，此刻竟难得地露出一丝振奋。
    “大哥，打听到了。”
    张道元声音压低，带著些许兴奋。
    “三日后，在城西『万灵商会』有一场交易会。”
    “据说参与者，都是炼气后期的修士，甚至可能有筑基期的前辈出现。”
    炼气后期修士的交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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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耀心头微动，这种级別的交易会，出现完整传承的可能性，无疑比散修集市大得多。
    张玄同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亮光。
    他沉吟片刻道：
    “此次出门，我带了五千枚下品灵石。”
    这个数字让张耀微微一怔。
    五千下品灵石，对如今的张家而言，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款项了。
    “一份完整的一阶下品灵膳师传承，市价大概在两千枚下品灵石左右。”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更低些。”
    张玄同语气篤定。
    “这次交易会，我们三个都去。”
    “耀儿你也一起，多见见世面，对你日后有好处。”
    “是，大长老。”
    张耀恭敬应下。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交易会举办的地点並非在坊市中心，而是在相对偏僻的城西区域。
    三人来到万灵商会外一处不起眼的接待点。
    接待的修士验过信物，递给他们三套东西。
    一顶宽大的斗笠，以及一件灰扑扑的斗篷。
    “这是遮蔽灵识探查的斗笠灵器，还有这件敛息斗篷，可以遮掩自身灵力波动。”
    张玄同接过，递给张耀和张道元一人一套。
    张耀戴上斗笠，入手微凉，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散开，仿佛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了头部，连带著视野似乎都模糊了一瞬，隨后才恢復正常。
    他能感觉到，外界投来的灵识仿佛被一层水幕滑开，无法深入。
    三人穿戴整齐，跟隨著引路的修士，登上了一辆由两只高大骆驼拉著的棚车。
    车厢內光线昏暗，已经有几位同样穿戴著斗笠和斗篷的修士沉默地坐著。
    骆驼迈开脚步，车轮碾过沙石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
    车辆行进了一段时间，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院落外。
    院墙周围，空气似乎有种不自然的扭曲感。
    “是幻阵。”
    张玄同的声音通过传音，清晰地传入张耀耳中。
    眾人依次下车，穿过院门，並未进入房屋，而是被引到院子角落一口不起眼的枯井旁。
    井下別有洞天，竟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幽深地道。
    沿著潮湿的石阶向下，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土腥味，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中迴荡。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宽敞的地下石厅出现在眼前，石壁上镶嵌著散发柔和光芒的月光石，將整个大厅照亮。
    大厅中央摆放著数十张石桌石椅，此刻已有不少身影落座，无一例外，都以斗笠和斗篷遮掩著身形，散发著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
    陆陆续续，还有修士从不同的通道口进入。
    “如此大费周章，层层遮掩，是为了防止交易会结束后，有人见財起意，杀人夺宝。”
    大长老的传音再次响起。
    “看来这次交易会的级別確实不低。”
    “或许，真能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张耀默然点头，目光扫过大厅內影影绰绰的身影，心中不由升起几分期待，也夹杂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三人寻了一处相对偏僻的石桌坐下，大长老张玄同与四长老张道元分坐两侧，將他护在中间。
    空气中飘荡著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数十道隱晦的灵识如同水下的暗流，悄无声息地扫过全场，却又在触及斗笠的瞬间被滑开。
    张耀挺直了脊背，目光平静地环视四周。
    在场的修士，气息大多深沉悠长，显然修为不低，至少也是炼气后期。
    就在此时，石厅前方略微凸起的一处石台上，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来人同样穿著斗篷，戴著斗笠，但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无形的威势便自然散发开来，让整个石厅的空气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筑基修士。
    而且，观其气势，恐怕修为还不低。
    “诸位道友，欢迎来到万灵商会此次的內部交易会。”
    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並不响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下陆照明，忝为此地主人，也算是此次交易会的组织者。”
    “规矩不多，价高者得，自由交易。”
    “为免耽搁大家时间，陆某先拋砖引玉，拿出三件东西，看看是否有道友看得上眼。”
    说著，陆照明袍袖一挥。
    三件物品凭空出现在他身前的石台上，灵光闪烁。
    第一件，是一柄摺扇。
    扇骨洁白如玉，扇面绘著淡雅山水，灵气氤氳，赫然是一件一阶极品灵器。
    “一阶极品，清风扇，內蕴风属性禁制，催发之下，可扇出罡风伤敌，底价两千下品灵石，或换取同阶防御灵器。”
    陆照明的声音平淡无波。
    场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一阶极品灵器，价值不菲，尤其还是攻击性的。
    但很快，骚动平息，无人开口。
    两千下品灵石的底价，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炼气修士的承受能力。
    陆照明似乎早有所料，手指滑向第二件物品。
    那是一个玉盒。
    打开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瀰漫开来。
    玉盒內，静静躺著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碧绿，表面隱有脉络纹路流转的丹药。
    “二阶下品，护脉丹。”
    这三个字一出，张耀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大长老呼吸微微一促。
    就连性子急躁的四长老，身体也不自觉地前倾了几分。
    “此丹功效，想必不少道友知晓。”
    陆照明的声音带著一丝玩味。
    “可在衝击筑基瓶颈时服用，能极大程度护住修士经脉，即便突破失败，也可保住性命根基，不至於道途断绝。”
    “堪称，半条性命，或者说，三分之一枚筑基丹。”
    石厅內，气氛瞬间变得灼热起来。
    筑基！
    这是悬在所有炼气修士头顶的一座大山。
    护脉丹，虽然不能增加成功率，却能提供一次宝贵的失败机会。
    这对资源匱乏，衝击筑基机会渺茫的散修或小家族修士而言，诱惑力是致命的。
    张耀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护脉丹！
    若是自己衝击筑基时有此丹相助……
    他下意识地看向大长老。
    张玄同斗笠下的目光，紧紧盯著那枚碧绿丹药，沉默不语。
    张耀能感受到大长老內心的挣扎。
    五千下品灵石。
    这是大长老带来的全部家族流动资金。
    或许，勉强能够拿下这枚丹药？
    “此丹，只换不卖。”
    陆照明打破了沉寂。
    “换取二阶疗伤丹药，或者年份足够的二阶灵药，亦或者……对我有用的特殊灵物。”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全场。
    只换不卖。
    而且条件苛刻。
    大长老放在石桌下的手，微微握紧，又缓缓鬆开。
    张家，拿不出。
    张耀心中那丝微弱的期望，如同烛火般熄灭。
    他看到大长老轻轻摇了摇头，斗笠下的脸庞重新恢復了古井无波。
    是了，家族的目標是灵膳师传承。
    护脉丹虽好，却非必需。
    更何况，陆照明开出的条件，显然不是普通炼气修士能够满足的。
    果然，片刻之后，无人应声。
    陆照明似乎並不意外，也无半分不耐。
    他收起护脉丹，指向最后一件物品。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闪烁著幽蓝色光泽的矿石。
    “二阶下品灵材，瀚海晶石，水属性灵材，可用於炼製二阶法器或布置阵法。”
    “底价四千下品灵石，或换取等价火属性、土属性二阶灵材。”
    依旧是高昂的价格，依旧无人问津。
    陆照明將三件物品尽数收起，语气平淡。
    “看来陆某这点东西，入不得各位道友法眼。”
    “那么，交易会正式开始，有意交换的道友，可自行上台展示宝物，说明需求。”
    他退到石台一侧，不再言语，但那若有若无的筑基威压，始终笼罩著全场。
    张耀明白过来。
    这位筑基前辈拿出这三件重宝，恐怕並非真的指望能在这里换出去。
    一来是给交易会定下基调，展示此次交易会的层次。
    二来，也是一种震慑。
    警告在场的所有人，这里有筑基修士坐镇，莫要心生歹念。
    短暂的沉寂后。
    一位同样穿著斗篷的修士走上石台。
    他没有废话，直接取出一叠厚厚的符籙。
    灵光闪耀，赫然都是一阶上品。
    “一阶上品金刚符、土遁符、烈火符，共计一百张，换取灵石，或等价的炼器材料。”
    台下立刻有了反应。
    一百张一阶上品符籙，对炼气后期修士来说，是极大的助力。
    很快，便有数人上前传音交流。
    最终，这位修士与其中一人达成了交易，带著满意的气息下台。
    交易会的气氛，这才真正活跃起来。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有七八位修士上台。
    展示的物品五八门，有灵器、丹药、符籙、材料，甚至还有几张残缺的阵图。
    提出的要求也各不相同，灵石、丹药、功法、特定材料……
    大部分人都成功换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整个交易过程井然有序，效率颇高。
    张耀安静地看著，心中默默估算著各种物品的价值，与大长老偶尔以眼神交流。
    他们此行的目標——灵膳师传承，至今仍未出现。
    就在这时，又一位身材略显佝僂的修士走上石台。
    他从储物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玉瓶。
    拔开瓶塞的瞬间，一股极致的寒意骤然扩散开来。
    玉瓶中，盛放著小半瓶宛若液態水晶般透明的液体，散发著幽蓝色的微光。
    “二阶下品灵物，冰玄灵水。”
    老者声音嘶哑。
    “此物功效无需多言，在极西之地尤为难得。”
    “老夫欲换取一件趁手的一阶上品攻击灵器，飞剑、法刀皆可，若灵器价值不足，可用灵石补差价。”
    冰玄灵水！
    石厅內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小小的玉瓶上。
    在炎热乾燥的极西沙漠修真界，水属性，尤其是冰属性的灵物，其价值往往要远超同阶。
    这瓶二阶下品的冰玄灵水，实际价值几乎可以媲美二阶中品灵物了。
    用它来换一件一阶上品攻击灵器，可以说是诚意十足。
    不少修士都有所意动。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石台一侧，那位一直沉默的筑基修士陆照明。
    “道友这冰玄灵水，陆某倒是有些兴趣。”
    陆照明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那佝僂老者身体微微一震，显然没料到会惊动这位筑基前辈。
    “不知前辈……”
    “你想要一阶上品攻击灵器？”
    陆照明问道。
    “正是。”
    老者恭敬回答。
    陆照明沉吟片刻，屈指一弹。
    一柄青光流转的长剑出现在老者面前，剑身轻吟，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此乃一阶上品飞剑『青峰』，如何？”
    老者接过飞剑，灵力探入，感受著其中澎湃的灵力波动，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这柄飞剑，品质极佳，在一阶上品中也属上乘。
    “前辈，此剑价值，似乎尚不足以交换这瓶冰玄灵水……”
    老者虽然恭敬，却並未被筑基修士的名头嚇住，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
    冰玄灵水的价值，远不止一件上品灵器。
    陆照明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弧度，被斗笠遮掩。
    “自然。”
    “陆某再加五千下品灵石。”
    五千下品灵石！
    外加一件顶尖的一阶上品飞剑！
    这个价格一出，台下顿时一片譁然。
    原本还有些想法的修士，此刻都熄了心思。
    这个出价，已经超出了冰玄灵水本身的价值，甚至可以说是溢价很高了。
    毕竟这只是珍贵程度堪比二阶中品，並不是真的二阶中品。
    佝僂老者显然也十分满意，连忙躬身。
    “多谢前辈！晚辈愿意交换！”
    陆照明点点头，收过玉瓶，將飞剑与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递给老者。
    一场价值不菲的交易，在眾人瞩目下迅速完成。
    老者喜不自胜地收起飞剑和灵石，匆匆下台，消失在人群中。
    陆照明把玩著手中的玉瓶，似乎心情不错，目光再次扫视全场。
    交易会继续进行。
    张耀收敛心神，目光重新变得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