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圣族天骄

    张耀看著这枚对自己几乎毫无用处的丹药，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拼死拼活，换来百年寿元。
    对他如今的年纪而言，似乎並无必要。
    腕间那条光芒黯淡的【焱金索】，传来一阵阵虚弱的哀鸣。
    张耀的指尖抚过灵器上细密的裂纹，一丝苦笑浮现在他苍白的脸上。
    拼死战胜那头焚天古龙，代价並不小。
    不过，考虑到此塔並不会真正伤害入塔修士的性命，张耀在盘膝调息片刻后，还是將目光投向了那道通往第六层的光质阶梯。
    他想看看，上面还有什么。
    將那枚延寿丹隨手收起，盘膝坐下，经脉中的灵力在丹药的辅助下，缓缓充盈。
    当最后一丝灵力恢復圆满，他站起身。
    毫不犹豫，一步踏上了通往第六层的光质阶梯。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撕扯感。
    眼前的景象柔和地变幻，光芒散去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冰冷的石质地面上。
    不再是封闭的石室，也並非无垠的荒原。
    这是一座宏伟的上古角斗场。
    一圈圈的石质阶梯向上无限延伸，仿佛能容纳十万观眾，但此刻，那些座位上空无一人，只有死寂的沉默。
    一道道斑驳的巨型石柱，支撑著穹顶，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古老图腾。
    空气中，瀰漫著铁锈、尘埃与淡淡血腥味混合的冰冷气息。
    就在角斗场的正中央，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並非之前那种能量构成的模糊虚影。
    这道身影无比凝实，仿佛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时光长河的另一端，跨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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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著一套样式古朴的暗色战甲，甲冑上布满了歷经血战的划痕。
    手中，静静持著一桿青铜战戈。
    那名青年抬起了头。
    他的面容算不上英俊，却稜角分明，带著一种野性的压迫感。
    一双眼眸，锐利得不似凡人，其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视万物为猎物的漠然。
    那道目光落在张耀身上，竟让他皮肤產生了一丝针刺般的痛感。
    张耀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塔內那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第六等阶试炼，守关者：圣族天骄『苍』。”
    “截取其筑基四层时期虚影。”
    “『苍』，未来晋升元婴之境。”
    “曾以一己之力，屠灭人族三座仙城，陨於其手下同阶修士，不计其数。”
    “乃圣族万年不遇之顶级天骄。”
    就在张耀心神剧震的瞬间。
    塔灵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微妙的转折。
    “然。”
    “『苍』於元婴中期，被我人族大能『昊炎剑尊』，於天河之畔，三剑斩杀。”
    “神魂俱灭。”
    张耀猛地抬起头。
    原来，这般恐怖的怪物，也会被人族的大能，如屠狗般斩杀。
    昊炎剑尊。
    这个名字，让他胸中重新燃起了一股灼热的战意。
    此次试炼，截取对方筑基四层之战力。
    这是一场绝对公平的对决。
    塔灵的声音在空旷的角斗场中消散。
    张耀胸中的战意，已然沸腾到了顶点。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面对此等万年不遇的妖孽天才，任何一丝的保留与试探，都是在自寻死路。
    心念电转间，他背后的【神光翼】骤然爆发出璀璨灵光。
    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同一剎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灵力光束，在他的指尖成型。
    神通，【碎星指】！
    光束撕裂空气，带著洞穿一切的决绝，直取“苍”那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
    然而，“苍”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甚至没有回头。
    手中那杆古朴的青铜战戈，以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向后挥出。
    那动作，没有半分烟火气，却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戈尖的锋芒，无比精准地点在了那道袭来的灵力光束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噗”声。
    那足以洞穿山峦的【碎星指】，竟如一个被戳破的水泡，悄无声息地湮灭了。
    一股尖锐的锋芒，顺著戈尖透出。
    一股寒意从张耀的脊椎骨，直衝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技巧。
    这是纯粹到极致的，融入了骨血之中的战斗本能。
    对方的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移动，都仿佛早已预判了他所有的动作，將他的一切后手都克製得死死的。
    就在张耀心神震动的瞬间，“苍”的虚影缓缓转过身。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具人性化的轻蔑。
    一道与塔灵別无二致的冰冷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
    “人族，你的战斗，毫无章法。”
    “破绽百出。”
    话音未落。
    他的身影，在张耀的瞳孔中瞬间消失。
    一股致命的危机感，不再是来自某一个方向，而是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將张耀彻底淹没。
    张耀全身的寒毛根根倒竖。
    他想也不想，双手猛然掐诀，体內的灵力疯狂涌动。
    神通，【山崩】！
    然而，他头顶那巍峨巨山的虚影，仅仅是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道青铜色的残影，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侧。
    “苍”的身影快到极致，手中的战戈並未挥动，而是用戈柄的末端，不轻不重地，点在了张耀运转灵力的手臂经脉节点上。
    咚。
    一声闷响。
    张耀只觉一股巧劲透体而入，正在奔涌的灵力瞬间失控，在经脉中横衝直撞。
    那即將成型的巨山虚影，轰然溃散。
    他喉咙一甜，整个人被这股內冲的力道震得向后踉蹌数步，气息一阵紊乱。
    憋屈。
    前所未有的憋屈感，涌上心头。
    他的神通，甚至没能完整地施展出来，就被对方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直接打断。
    这根本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
    “苍”的攻击並非狂风暴雨，而是羚羊掛角，无跡可寻。
    他总能在张耀神通將发未发，灵力运转到最关键的节点时，以最微小的代价，造成最致命的破坏。
    张耀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背后的【神光翼】再度闪烁。
    他要拉开距离。
    可身形刚刚在百丈之外显现，立足未稳。
    那杆青铜战戈的锋芒，已经如影隨形，直刺他的眉心。
    没有半分喘息之机。
    张耀只能狼狈地再次瞬移，精神在高度紧绷下，消耗速度远超以往。
    他就像一个被戏耍的孩童，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反击的念头，都被彻底看穿。
    有力，却使不出。
    这种感觉，比面对焚天古龙那毁天灭地的龙息，还要令人绝望。
    又一次狼狈的瞬移，张耀的身影出现在角斗场的另一端。
    他剧烈地喘息著，胸口因为灵力逆冲而阵阵刺痛。
    对面的“苍”，依旧静立原地，手中的青铜战戈斜指地面，姿態没有丝毫变化。
    那双漠然的眼眸，平静地注视著他，就像在看一个已经落入陷阱，无路可逃的猎物。
    必须打破这个节奏。
    哪怕付出代价。
    张耀混乱的心绪，在这一刻反而沉淀下来。
    他背后的【神光翼】光芒一敛，竟主动放弃了瞬移的优势。
    “苍”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动了。
    身影如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跨越百丈距离，手中的战戈化作一道冰冷的青芒，直刺张耀的心口。
    这一击，依旧是那么的朴实无华，却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角度。
    张耀没有躲。
    他只是在战戈及体的瞬间，猛地侧过身躯。
    噗嗤。
    锋利的戈尖，撕开了他的护体灵光，划开了他的肩头。
    血肉翻卷。
    一股阴冷的劲力顺著伤口侵入体內，疯狂破坏著他的经脉。
    剧痛袭来。
    张耀却借著这一击的沛然力道，身形如断线的风箏般向后倒飞出去。
    他成功拉开了距离。
    “苍”的虚影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这个人类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来换取一个喘息之机。
    就是现在！
    张耀人在半空，强忍著肩头的剧痛，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体內的【万雷炼体诀】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滋啦——
    刺目的银白色雷光，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
    神通，【雷殛天罗】！
    一张由无数道刺目雷霆交织而成的巨网，瞬间將“苍”所在的区域彻底笼罩。
    雷光如狱。
    整个冰冷死寂的角斗场，都被这片银白色的雷光映照得一片惨白。
    “苍”那漠然的脸上，终於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他手中的青桐战戈向上挥出，试图撕开这片雷霆罗网。
    然而，雷网瞬间收缩，无数细密的电蛇缠绕而上，让他挥戈的动作，出现了剎那的凝滯。
    高手相爭，只差一线。
    张耀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心念一动。
    腕间那条因为对抗古龙而光芒黯淡，布满裂纹的【焱金索】，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化作一道流光飞射而出。
    金索没有化作罗网，也没有变成巨龙。
    它只是绕过“苍”正面的防御，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狠狠抽在了他的后背。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苍”那凝实无比的虚影，被这一击抽得猛然向前扑出，整个身影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有效！
    张耀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他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双手在胸前飞速掐诀。
    【山崩】！
    一座巍峨巨山的虚影，再次於他头顶凝聚。
    这一次，巨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带著镇压天地万物的恐怖气势，朝著倒飞出去的“苍”，当头砸下。
    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危急关头，“苍”的虚影竟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
    无数古老而神秘的金色符文，突兀地从他体表浮现。
    这些符文彼此连接，瞬间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散发著不朽的气息。
    轰隆——
    巍峨的巨山虚影，狠狠砸在了那层金色符文屏障之上。
    预想中势如破竹的镇压並未发生。
    那层看似薄弱的屏障，只是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便硬生生扛住了【山崩】神通的全部威力。
    张耀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什么秘法？
    更让他心沉谷底的是，“苍”的虚影，在金色符文的加持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暗淡。
    他仿佛在献祭自身的存在，来换取短暂的爆发。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那是……筑基后期的气息！
    “苍”缓缓抬起头，暗淡的虚影中，那双眼眸却亮得嚇人。
    他將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了手中的青铜战戈之上。
    战戈上的光芒反而內敛下去，变得朴实无华，仿佛一截凡铁。
    他朝著张耀，刺出了平平无奇的一戈。
    张耀全身的皮肤，都传来针刺般的剧痛。
    避无可避。
    这一击，锁死了他所有的气机。
    张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將体內仅剩的雷霆之力，连同经脉中所有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於指尖。
    【碎星指】！
    一道带著一丝毁灭性雷光的指芒，迎向了那朴实无华的一戈。
    指与戈，在角斗场的中央，悄无声息地撞在了一起。
    张耀的指芒，在青铜战戈的锋芒下，被一寸一寸地磨灭，消散。
    最终，戈尖的余威，穿透了他早已破碎的护体灵光，点在了他的眉心。
    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张耀看到“苍”那本就暗淡的虚影，也因为耗尽了所有力量，彻底化作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耳边，塔灵那冰冷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
    “还需磨礪。”
    一股柔和到极致的力量，將他濒临崩溃的身体轻轻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