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赋薪火

    青石镇，牛头村，厉喝刺穿柴门。
    “你们家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妇人声音带著惶急，“我家男人上山打猎了，儿子之前……被官大爷打伤，现在还躺在床上……”
    “那是你们的事！”
    “欠的税，什么时候交齐？”
    “官大爷，在凑了，限期前一定补齐，不敢拖欠……”妇人的声音微弱下去，腰也跟著弯了下去。
    “量你们也不敢！半个月，交不齐，就抓你们去镇妖营，填那些妖人的口腹！”
    ……
    柴门外没了声息。
    周林艰难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茅草屋顶。
    头颅如遭重锤夯击。
    “这是…哪？”
    “刚才…不是在送外卖的路上…”
    他扶著额头，残存的记忆开始恢復，重重的嘆了口气。
    “这次麻烦了，真撞大运穿越了。”
    嘎吱一声，一个面黄枯瘦的妇人急步进来，见到他睁眼，心中的重石终於落下。
    “小林你醒了？！祖宗保佑！”
    她坐到榻边，又喜又怕，压低声音道，“下次万万不可和那些畜生爭吵！他们要真下死手…我和你阿爹，可怎么活？”
    李氏，这具身体的母亲，三十多岁，顶著一张压根不像三十岁的脸庞，枯黄黝黑消瘦，脸颊凹陷，双目无神。
    周林刚十五岁，骨架细弱，蜡黄的脸颊颧骨突出，矮同龄人半个头。
    妖患乱世，命比草贱。
    三天前，税官来催收，周林顶撞了税官，便招致毒打，终至命丧病榻。
    “阿娘…”周林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开口：“阿爹…还没回来？”
    李氏急忙搀扶，眼里愁云密布，重重一嘆：“还没，限期就剩半个月了…你爹，是想挣命，多打些东西……”
    “嘎吱——”
    门被推开，两个男人的身影挤了进来。
    “当家的？今儿这么早？”李氏迎上，脸色骤变。
    周石被邻居老王半搀扶半架著，一瘸一拐挪进来，左脚踝血肉模糊，草鞋浸著暗红。
    “这…咋弄的？！”李氏声音发颤。
    周石重重跌坐在凳上，脸色灰败，一言不发。
    老王抹了把汗，接口道：“南山没啥活物了，税期紧，老周就想去南山和北山交界碰碰运气。”
    他瞥了眼周石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也跟著沉了。
    “哪成想…刚挨著北山边儿就出事了！”
    “出啥事了？！”李氏蹲下，手忙脚乱撕开布条包扎，看著血肉模糊的伤口声音抖得不成调。
    周石这才摇头，嗓音乾涩：“流年不利…没看清是啥，就一道血光…脚就成这样了。”
    “北山有妖啊！跟你说多少回了！这下好了，伤成这样，家里咋办？！”李氏又急又气，带著哭腔。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鬼使神差就想往那边去。”他懊悔不已
    老王见状，连忙告辞溜了。
    “阿爹。”
    周林缓慢挪到外面，看著的伤口不深，但皮肉翻卷，血糊糊一片，走路是別想了。
    “税金的事情你先別管，先养好伤吧。”
    周石脸上愁云更重，眉头拧成麻：“唉！今年妖患凶，朝廷加税…咱家要交五口人的税！靠那点收入…难！”
    “你大姐在城里当丫鬟，寄回点钱…你大哥当铁匠学徒，不伸手要钱就谢天谢地了，帮不上忙…”
    “现在我又…”他越想越是懊悔，咬著牙道“没事！明天我照样进山！税钱…总能凑齐。”
    “总不能真的去镇妖营！”
    世人难活，皆因妖患。
    记忆中虽未亲眼所见，但传说中妖人食人，开膛破腹，生啖血肉，青石镇人皆闻妖色变。
    朝廷在各处设镇妖营，遣镇妖將驻守，但…
    镇妖將太少，只能强征平民到镇妖营，虽然名义上是镇妖，但实际则是做炮灰。
    普通人面对妖人，能做什么？
    能从镇妖营中出来的，十有一二已经算高，而且无不是缺胳膊少腿的。
    “那镇妖营…去不得啊！”李氏听到镇妖营如闻虎色变，“隔壁村二愣子，上月被抓去，两天就餵了妖人…进去的，就没活著出来的！”
    周石强打精神：“放心，税钱…已凑了三两七钱，还有半月，我拼了命也凑齐！”
    周林眉头紧皱，心沉谷底，天崩开局。
    “明日我去狩猎。”周林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这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总得先想个法子生存下去。
    原身作为在山林之中长大的孩子，自然也是晓得一些弓箭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捡来了这么一本功法。
    周林晃了晃脑袋，终於意识到眼前的面板並不是幻觉。
    【当前功法武学】
    普通箭术·残（入门）
    砍柴刀（小成）
    【天赋薪火】30/100
    【可消耗自身天赋薪火，灌注功法武学】
    【天赋跌破到1，將沦为废柴，无法修炼】
    【特性槽位】无
    ......
    他心中纳闷不已，这面板的代价未免有些高。
    消耗自身的天赋，换取功法武学的提升，听起来未免太过鸡肋了。
    快速提升导致天赋下跌，这究竟是天才还是蠢材？
    他挥挥手，让眼前的面板消失，和周石夫妇商量了下，获得明天上山的许可后，便回到偏房中努力让自己沉沉睡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周林便背著木弓往牛头山上赶去。
    牛头山，分为南山和北山。
    南山多数地区为牛头村民的狩猎之地，由於朝廷重税，再加上妖患严重导致民不聊生，山上的猎户比以往要多了许多。
    北山，则被牛头村民视作禁区，那是妖魔出没的领域。
    所幸的是，南山和北山之间，隔著一条裂谷，寻常的妖魔无法跨越那条裂谷。
    当然，也有例外。
    “希望镇妖营赶紧平定附近的妖魔吧。”周林一边往山上赶，一边思绪万千。
    虽然有面板，但是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只因这个世界太过血腥疯狂，但凡是在蓝星生活过的人，都不愿意去过那种刀尖上跳舞的生活。
    “还有希望，要赶紧適应这里的生活才行。”他心中燃起斗志，但是很快就被现实毒打。
    一整天下来，周林没有打到任何的东西，唯一发现的两只野兔，也被惊走了。
    三天下来，周林的收穫仍旧是0。
    第四天，周林一如既往钻到山上，他埋伏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燧石箭搭在木弓之上，双目炯炯有神，盯著某个地方。
    不知道究竟是风吹还是草动，那草丛之中传来异响，周林反应迅猛，一直拉著的弓弦终於鬆开。
    隨著噗嗤一声传来，猩红四溅，那草丛中终於冒出一只灰白色的野兔，屁股上插著一根燧石箭。
    但......
    那野兔並没有因此而死去，而是受到了什么惊嚇，朝著某个方向狂奔。
    周林心中嘆息一声，怪自己的技术还是太差了，连射杀一只野兔都无法做到得心应手。
    但他不愿好不容易寻到的肥肉就这么跑掉，紧跟其上追了上去。
    然而没有追出去多远，附近的血腥气息忽然变得浓重起来，周林眉头一皱，当即止住了身影。
    “不对劲，好浓郁的腥臭味！”他眉头一皱，下意识感觉到不对劲，身形矫健地攀爬到附近的树干上隱匿身形。
    腥臭味已经成了一阵风，席捲周围。
    陌生的尖叫声如同小刀割破了周围的寧静，在周林汗毛直立下，一个残缺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
    “不要杀我！”
    “大牛叔？！”
    周林认出来那人是同村的大牛叔，但为何会落到如此。
    “嘖嘖嘖，还是两脚羊好吃，吃山中的那些低贱货早就吃腻了。”在周林惊恐的注视下，一个体型庞大，如同肉山一样的妖怪出现在。
    “妖魔！”
    虽然没亲眼见过妖魔，但是周林一眼就能確认，那绝对是妖魔。
    妖魔抬起健硕的手臂，將手中一根已经吃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人类大腿送到嘴边，大口咀嚼起来。
    脖子上那颗肥大的猪脑袋露出贪婪的目光。
    “我......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
    “大爷.......猪大爷，不要杀我！”
    大牛的双腿已经被硬生生拔除掉，血流如注，面色惨白满是恐惧神色。
    但那头猪妖却异常兴奋，他走上蹲下身子，两只手搭在大牛肩膀上轻轻一扯，便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满不在意地说：“嘿嘿，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我自然会送你的家人进我的肚子和你团聚。”
    “你的孩子，应该更加鲜美吧。”他大口吞咽，全然不顾大牛的痛苦嘶吼声。
    这一切，周林都看在眼里，他心跳骤升，屏住呼吸冷汗直冒，不敢动弹分毫。
    这些妖魔无论是力量还是残暴都非人类可以比擬，自己纵然想搭救大牛，但也得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
    猪妖三下两除二地將大牛的手臂啃光，扔下手骨时冷不伶仃说了句：“还是嫩一点的两脚羊好吃一点，你长得有点胖了，太腻不好吃。”
    “我觉得我要吃点別的。”他猛然转头，细小的猪眼盯著身后的密林处。
    一股肃然的寂灭感铺天盖地袭来，周林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洪水猛兽盯上，宛若一尊死神游走在周林的边缘，锋锐的镰刀早已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危险...
    危险！
    危险！！
    他心臟骤停，脑袋空白，四肢百骸的力气似乎被抽走，隨后看著眼前的面板，重重地嘆了口气：“算了，废柴就废柴吧，总比死了好。”
    “面板。”
    “给我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