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告不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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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来人。
    这四个字,带著一种天生的威压,让漱玉楼內刚刚升起的一点墨香,瞬间被冰冷的惊恐所取代。
    锦三娘抱著钱票的手一哆嗦,怀里那沓能买下半条街的財富,此刻却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楼里的姑娘们容失色,手里的书卷掉了一地,一个个缩著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福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他嘴唇发紫,身体摇摇欲坠,全靠扶著一根柱子才没有瘫软下去。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同的想法。
    新科状元,包下青楼,荒唐至此,终於惊动了宫里。
    这是要被抓起来问罪了。
    整个大堂,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林墨,依旧站在楼梯的中央。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下楼。
    他只是转过身,面向那扇紧闭的大门,神色平静,无波无澜。
    砰。
    又是一声擂门。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不耐。
    “锦三娘,还不开门。”
    林墨的声音很轻,却稳稳地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啊?哦哦哦!”
    锦三娘如梦初醒,几乎是手脚並用地冲向大门,哆哆嗦嗦地拉开了门栓。
    吱呀——
    大门向內敞开。
    门外的光线涌了进来,刺得楼內眾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光影中,站著一个身穿內侍官服的中年人。
    他麵皮白净,没有鬍鬚,一双眼睛狭长,眼角耷拉著,透著一股审视的凉意。
    在他的身后,是两列身穿甲冑的禁军,手按刀柄,气势森然。
    为首的內侍官,正是宫中有名的宦官,王德。
    他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內侍之一,专替皇帝办一些不方便明说的差事。
    王德的视线越过惊慌失ajt的锦三娘,扫过堂中一群瑟瑟发抖的女子,最后,定格在楼梯上那个身穿状元红袍的年轻人身上。
    “谁是林墨?”
    他的声音尖细,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福伯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就是。”
    林墨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人的心跳声。
    他迈开步子,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踩得很实,状元红袍的衣角隨著他的动作微微摆动。
    他没有寻常书生见到宫中天使的惶恐,也没有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他就那么坦然地走到了王德面前,相距三步,站定。
    王德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他见过来求恩的,见过喊冤的,也见过嚇得屁滚尿流的。
    唯独没见过林墨这样的。
    “林状元,好大的排场。”
    王德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咱家在宫外,听闻新科状元一掷万金,包下漱玉楼,还以为是何等风流阵仗。”
    “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有误。”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讥讽浓得化不开。
    “原来林状元不是来寻欢作乐,是来当教书先生的。”
    “这满楼的脂粉气,混著墨香,真是別开生面,咱家佩服,佩服啊。”
    他身后的禁军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那几不可查的弧度,说明了他们也在看笑话。
    福伯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自己当场晕过去。
    锦三娘和一眾姑娘更是大气不敢出。
    “王公公说笑了。”
    林墨拱了拱手,姿態不卑不亢。
    “陛下求贤若渴,开科取士,为的是选拔能臣干吏,为大唐开疆拓土,安邦定国。”
    “林墨不才,忝为状元,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
    王德的眉头挑了挑,没说话,等著他的下文。
    林墨指向那些不知所措的女子。
    “公公请看。”
    “世人皆以为,她们是风尘俗物,是供人取乐的玩器。”
    “但林墨以为,人生而平等,无有高下之分。她们缺的,不是灵性,而是一个机会。”
    他缓缓踱步,声音在安静的大堂里迴响。
    “我大唐的子民,无论是谁,只要给她们书本,给她们笔墨,她们就能知礼义,明事理。”
    “连这风月场中的女子尚且如此,何况我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
    “这,便是教化之功。”
    他又看向紫烟,那个之前向他请教的清倌人。
    “方才,这位姑娘问我,何为『君子不器』。”
    “我说,君子不能像一件器物,被用途所局限。”
    “推而广之,我大唐,也不能被固有的疆域所局限,我大唐的子民,更不能被他们的出身所局限。”
    “这,便是开拓之本。”
    王德脸上的讥讽,一点点地收敛了。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异。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荒唐放浪的轻浮子弟。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
    把逛青楼,说成了经天纬地的大道理。
    这状元,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个妖孽。
    “说得好听。”
    王德冷哼一声,显然不准备就这么被说服。
    “巧舌如簧。可这些,能为你今日的荒唐行径开脱吗?”
    “你可知,现在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御史台的弹劾奏本,恐怕明日就要堆满陛下的案头。”
    “林状元,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公公教训的是。”
    林墨坦然接受了这句训斥。
    然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臣做的这一切,並非只为口舌之辩。”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封存完好的奏疏封套。
    双手捧著,递到王德面前。
    “这是臣闭门三日,写下的一点浅见。”
    “关於北击突厥后,如何於草原之上,设立都护府,推行屯垦,开闢商路,归化诸部。”
    “此为开拓之策。”
    “臣本想明日早朝,再呈送陛下御览。”
    “既然今日公公亲至,便劳烦公公,代为转呈。”
    王德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奏疏封套上。
    封套上,用瘦金体写著八个大字。
    《北境开拓戍边疏》。
    字跡瘦硬,锋芒毕露。
    王德在宫中侍奉多年,没少见朝臣的奏疏。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绝非仓促之作。
    他再联想林墨刚才那番“君子不器”的言论。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这个年轻人,一万贯,把整个漱玉楼闹得天翻地覆,引得全城非议,百官侧目……
    难道,只是为了给他这份奏疏的登场,做一个惊天动地的铺垫?
    用最紈絝的行为,呈上最锐利的国策?
    这……这是何等的心机,何等的胆魄!
    王德伸出手,他的手有些发颤。
    他接过了那份奏疏。
    很沉。
    不是分量上的沉,是內容上的沉。
    他能感觉到,这里面装著的,是一个足以搅动大唐朝堂风云的东西。
    “林状元……”
    王德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乾涩。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看著眼前的林墨,这个年轻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林状元的心思,咱家……看不懂。”
    许久,王德挤出这么一句话。
    “但这道奏疏,咱家会亲手,完完整整地交到陛下面前。”
    他將奏疏小心地揣入怀中,动作郑重。
    “至於这漱玉楼,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林墨一眼,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两列禁军,跟著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门,重新被锦三娘关上。
    门內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烟消云散。
    漱玉楼內,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福伯靠著柱子,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锦三娘抱著钱票,只觉得这钱,比烙铁还要烫手。
    所有女子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法理解的茫然。
    她们齐刷刷地看向林墨。
    这个男人,用一种她们完全无法想像的方式,化解了一场泼天大祸。
    林墨却像个没事人。
    他转身,重新走回到紫烟的面前。
    他拿起桌上的书卷,轻轻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尘。
    “我们刚才,讲到哪里了?”
    他问。
    紫烟怔怔地看著他,下意识地回答。
    “君子不器……”
    “对。”
    林墨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君子不器。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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