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鬍子，司徒安，合约

    “《绝代双骄》的首日票房是38万？”
    “38万……”
    洪琻宝和袁禾平接过报纸一看，顿时面色各异，惊愕佩服，苦笑无奈。
    “楚千万宝刀未老啊！”
    “楚导还是厉害啊~”
    楚原其实是个艺名，本名是张宝坚。
    此前，洪琻宝的《杂家小子》首日票房是30万港幣，而袁禾平的《南北醉拳》借著《醉拳》ip续作的东风，则是拿下了36万港幣的首日票房。
    两部戏的最终票房分別是283万和286万，现在是年度票房排行榜的第三名和第四名。
    然而现在，《绝代双骄》的首日票房一出，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名次估计要下降了。
    “上座率如何？”
    “昨天晚上的三场连映，《绝代双骄》的平均上座率是85%，《墙內墙外》的上座率是74%。”
    应声阐述的助理张立荀，在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而且看过的观眾，大部分都给出了好评。”
    “三场连映，上座率呈现上涨趋势。”
    “预计这两部戏都有一定的长尾续航，票房曲线的后续走势，情况应该会比较良好。”
    听到这里，洪琻宝和袁禾平已经是沉默不语了。
    而老板椅上，正拿著表格，查看详细数据的何冠昌，面上的神情则是愈发的精彩。
    “好小子……”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顏祖……”
    呢喃的低语，时而富有激情，时而陷入沉寂，让办公室里的另外三人听得有些懵逼。
    洪琻宝和袁禾平一对眼。
    何生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顏祖……这是谁？
    不知道啊。
    ……
    而就在何冠昌为顏祖这个只闻其名的后生仔大为惊愕之时。
    清水湾片场，邵氏影城的录影厂里，李瀚祥自然也是將顏祖“抓”在了身旁。
    “阿祖，这边！”
    “瀚祥叔，早上好。”
    刚一踩进录影厂，就听见了李瀚祥的呼喊声，顏祖抬头一对视，看著李瀚祥此刻的神態，顿时会心一笑，开口打著招呼。
    “厉害！”
    看著走到身边的顏祖，李瀚祥直接就是一个大拇指奉上，再搭上一份不加掩饰的佩服和讚嘆。
    “看过报纸了吧？”
    “38万港幣的首日票房，观眾还大都是好评，上座率更是有著稳中带升的趋势。”
    “嘖~”
    “395万……”
    “你小子，真就神了！”
    “对了，早上等消息买报纸的时候，有没有很紧张？”
    看到数据之前，顏祖的確也经歷了一些情绪的波盪，一丟丟的紧张，一丝丝的期待。
    当然，面对李瀚祥的笑问打趣嘛。
    顏祖猛点头，笑著回道。
    “不是一般的紧张。”
    “是非常的紧张。”
    嗯？
    ——非常紧张？
    ——我信你个鬼！
    李瀚祥扭了扭头，看著嘴里一通很紧张，脸上却满是鬆弛和自信的顏祖，无语乐笑。
    “臭小子！”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上工。”
    “好勒，瀚祥叔~”
    《销魂玉》明天就会正式拜神开机，今天需要做好最后的筹备，相应的一系列安排。
    顏祖这次在剧组里的身份，是半个编剧兼导演助理。
    上要跟在导演身边打下手，下要与剧组的各个部门进行交流，甚至是审查每一件器材和道具。
    开拍前的各种安排，拍摄中的现场控制，拍完之后的整理和收拾，全都要参与其中。
    对內的沟通，对外的联络。
    简而言之，串联整个剧组，协助导演完成拍摄任务，这便是顏祖要做的事情。
    所谓的编导助理，就是剧组里最为辛苦的角色之一。
    当然，累归累，编导助理也是最能学到东西的一个岗位，所以影坛视界都有一个说法——编导助理就是导演预备役！
    编剧→编导助理→副导演→导演，这是一个较为普遍的升级流程。
    ……
    如同存在著某个奇妙定律一般，事情往往会挤到一起。
    “阿祖。”
    “赶紧去一趟行政楼，司徒老师找你呢。”
    一个飞速跑过来传话的小哥，让刚开工不过半个小时的顏祖，离开了第五录影厂的摄影棚，再次来到了行政大楼。
    邵氏很早就成立了一个编剧部门，隶属於製作部。
    行政大楼，五楼。
    拐过转角，穿过走廊，刚刚来到编剧部主任办公室外面的顏祖，耳边响起了两句对话。
    “司徒老师，那我就先下去了。”
    “好，你先去忙吧。”
    很快，径直敞开的办公室门口。
    一个髮型和小鬍子都很有特色，面容隱带一抹颓色，年龄在二十七八岁上下的夹克衫男，踏步走出，在门口一侧与顏祖打了一个照面。
    “你好~”
    一抹浅笑浮现，顏祖温和地开口打著招呼。
    实际上，这个小鬍子顏祖並不认识，甚至都没有在影城里看见过，应当是刚签入邵氏的新伙计。
    小鬍子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显然也是被顏祖那自带好感度buff的问候给意外和惊讶到了。
    连忙正身，开口回应。
    “你好！”
    而后，一个礼貌性质的点头，两人错身而过。
    咚咚~
    “进来。”
    顏祖走进办公室，见到了编剧部门的时任主管，被大家叫做“司徒先生”、“司徒老师”的金牌大编剧——司徒安。
    这位可是香江影坛编剧界的重量级人物，被誉为香江四大传奇编剧之一。
    號称编剧界的超级多面手，武侠片、喜剧片、文艺片、青春片、时装动作片、鬼片、风月片、惊悚片……
    任何类型的本子都能写，且能够根据导演的不同，写出不同风格的剧本，交稿还准时，从不拖欠，职业態度拉满。
    五十年代入行，六十年代成为当红的金牌大编剧，七十年代加入邵氏，《人结人缘》、《如来神掌》、《乾隆皇奇遇记》、《天涯·明月·刀》……
    还有香港奇案和黄飞鸿等一大把的系列电影。
    司徒安一生写过八百多个剧本，拍成电影可以考证確定的有近三百部，乃是香江撰写电影剧本数量最多的编剧之一。
    另一个则是主职为小说家的倪眶。
    ……
    “司徒先生，早上好。”
    “阿祖来了，坐~”
    问候声中，顏祖来到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下，抬头含笑，看向了眼前的这位部门主管。
    生於1927年的司徒安，今年52岁，头髮稀疏，隱泛白丝，鼻樑上架著一副厚框眼镜，穿著一身西装內衬的灰白衬衫，间杂著一股文人的气息，眉眼间带著一抹儒雅。
    “阿祖，你的合约九月份就到期了吧。”
    “来，看看这个。”
    一份新鲜出炉的合同，被司徒安拿了出来，推到了顏祖的身前。
    “这是……”
    嗯？
    翻开合同，带著好奇和疑惑，顏祖於静默中认真地看了下去。
    然后，便有一份古怪心情滋生，因为司徒安递过来的竟然是一份升职加薪的合同。
    邵氏的编剧合约，大致可以划分出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便是编剧小工，也就是顏祖签下的一年约新人合同，简称新人约，工资非常低，也就比普通龙套好一点儿。
    第二个层次是正式编剧的长约，合同年限一般是三年到五年。
    第三个层次是出过成绩，证明了自己的金牌编剧。
    此前，顏祖签的就是一年约的编剧小工合同，是邵氏用来抽奖的，合约期就是考察期。
    有潜力的新人，就改签新合同。
    如果不行，听又听不懂，学又学不会，潜力不咋地，没有续约价值，那等合约期一到，直接扫地出门。
    反正邵氏的经营理念就是“不养閒人”！
    ……
    “阿祖~”
    “听说李瀚祥导演很看好你，这次《销魂玉》剧组还让你当编导助理，好好干。”
    李瀚祥的眼光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带新人的本事也是影坛一绝。
    而如今看来，顏祖就是那个得到了李瀚祥认可的后辈，有才华，有潜力，有未来。
    另外，顏祖签进邵氏后的表现，司徒安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有所听闻。
    知道顏祖的確是个还不错的年轻人，值得一份正式编剧的长约。
    升职，转正，加薪水！
    笑容在司徒安的脸上绽放，看著面前的顏祖，忍不住地点头讚许。
    ——人长的靚，又有才华，还有细微处可见的人品和性格，难怪会得到李黑子的提携和认可~
    然而很快，不过两秒钟。
    隨著顏祖的开口应声。
    神色悠然而微笑，对顏祖看得愈发顺眼，心中感慨低语的司徒安，便直接愣在了当场。
    “很感谢司徒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
    “但很抱歉~”
    歉意的轻声中，顏祖伸手轻推，將手中的合同推到了一边。
    拒绝二字，无比明显。
    这一刻，本以为“大局已定”的司徒安，看著明確表示不会签署合约的顏祖，惊愕而失神。
    要知道，这可是一份邵氏的编剧长约啊！
    身份、地位、薪酬，以及相比於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更为重要的潜在隱藏之物。
    例如最典型的上位助力。
    若是遇到一个好的契机，混跡成长一段时间的顏祖，说不定就能在邵氏的助力下拿起导筒，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导演。
    但是现在，顏祖却是拒绝了。
    “你……”
    “为什么？”
    司徒安微蹙起来的眉头，是不解和求知。
    迎著司徒安的注目，顏祖浅笑道。
    “相比於编剧，我还是更喜欢做导演~”
    自信悠然的朗声，缓缓道来。
    “九月份的时候，我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亦或者说~”
    “我『做』出了一个更完美的选择。”
    这个『做』，不是做决定的做，而是做饭的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