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玉灵果

    赵明的確不是什么流云宗弟子。
    他只是个在底层挣扎，试图在黑霾域这片险地寻觅一丝机缘的散修。
    扯流云宗的大旗，不过是想给自己增加点分量，或许还能唬住一些没见识的妖兽或修士。
    不过方才他对张耀所言，倒也不全是谎话。
    若是那年轻人真肯出手，合力斩杀了这黑纹云蟒，他確实愿意分出一半材料。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总好过自己殞命於此。
    可惜，对方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谨慎，或者说，冷漠。
    赵明心里暗骂，这小子年纪轻轻，看著修为也不算高深，怎么行事如此老道。
    寻常的年轻修士，听到流云宗的名號，又有利可图，多少会有些意动。
    可那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抽身离去。
    他不知道，张耀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信息爆炸的世界。
    蓝星的网络，充斥著各种远比这更精妙的骗局与陷阱。
    更何况，此地是黑霾域，杀人夺宝是常態。
    警惕，早已刻入张耀的骨子里。
    张耀並未真的远去。
    他悄无声息地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指尖捻诀，一张淡黄色的符籙无声激发，化作一股几不可察的气流將他包裹。
    【敛息符】，一阶下品符籙，足以隱匿他炼气三层的气息，不被那妖蟒和赵明察觉。
    他像一块融入环境的岩石，藏身於茂密的黑色灌木丛后，目光平静地注视著远处的战场。
    时机未到。
    赵明仍在与黑纹云蟒缠斗。
    青色的剑光越发黯淡，他的身法也失去了最初的灵动。
    每一次躲闪都显得异常惊险，道袍上的破口又多了几处，渗出的血跡染红了青衫。
    黑纹云蟒似乎也察觉到了猎物的虚弱，攻势愈发狂猛。
    粗壮的蛇尾捲起恶风，每一次抽击都让赵明气血翻腾。
    那令人作呕的黑色毒雾喷吐得更加频繁，压缩著赵明的闪避空间。
    “噗！”
    赵明一个躲闪不及，被蛇尾扫中侧腰，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横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块黑石上。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但伤势显然极重，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
    黑纹云蟒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巨大的蛇头高高扬起，猩红的信子兴奋地吞吐。
    它没有立刻上前了结对手，似乎在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
    赵明眼中闪过绝望，隨即化为一股狠厉。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一阶下品火云符，立刻激发。
    瞬间，一股狂暴的火灵力瞬间爆发，形成一道炽热的屏障，暂时挡住了巨蟒的视线与毒雾。
    借著这短暂的喘息之机，赵明强提一口气，似乎是施展了某种燃烧精血的秘术，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头也不回地向著黑雾深处亡命奔逃。
    速度之快，远超他之前的表现。
    黑纹云蟒被火光阻了一瞬，待到火焰散去，只看到赵明消失在黑雾中的背影。
    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却没有追击。
    或许是觉得那人类已经不足为虑，或许是消耗过大。
    巨蟒盘踞在原地，高昂著头颅，发出胜利者的咆哮，声音在空旷的区域迴荡。
    灌木丛后，张耀確认赵明的气息彻底远去，並且短时间內不可能返回。
    他这才缓缓直起身，解除了敛息符的效果。
    他的气息重新出现在这片区域。
    胜利的喜悦还未散去，黑纹云蟒立刻警觉地转过巨大的蛇头。
    那双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张耀这个新的闯入者。
    刚刚经歷一场大战，又被猎物逃脱，黑纹云蟒的凶性正处於顶点。
    它將对赵明的怒火，尽数转移到了张耀身上。
    没有丝毫试探，巨蟒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漆黑如墨的毒液如同箭矢般射向张耀！
    腥风扑面而来。
    张耀眼神平静无波。
    心念微动。
    下一刻，不需要任何法诀，五挺自动机枪的枪口同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
    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枪声撕裂了黑霾域的寂静。
    大量闪烁著微弱灵光的金属弹头，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向黑纹云蟒。
    每一颗子弹上，都精心刻制了【爆裂灵纹】。
    这种灵纹只是炼器过程中最简单的一种灵纹，甚至算不上完整，但对於子弹这种消耗品而言，却足以大大增强其威力。
    更何况，子弹比灵剑速度更快，在张耀的控制下，子弹尽数打在了同一个地方。
    噗噗噗噗！
    不多时，在连续攻击下，子弹很快撕开了鳞片的防御，深深钻入黑纹云蟒的血肉之中。
    细微却连绵不绝的爆裂在巨蟒体內不断发生！
    黑纹云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剧烈的痛苦让它发出悽厉的嘶鸣。
    它疯狂地扭动著身体，试图躲避这闻所未闻的攻击。
    但五挺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网，將它牢牢锁定。
    弹雨覆盖了它的每一寸躯体。
    坚硬的头骨被洞穿。
    短短数息之间。
    刚才还威风凛凛，重创炼气三层修士赵明的一阶下品妖兽，黑纹云蟒。
    庞大的身躯便如同破布口袋般瘫软在地，生机断绝。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著硝烟的气息，瀰漫开来。
    张耀挥手，五挺自动机枪停止了射击，枪口兀自散发著高温的白烟。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过蛇尸，又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的黑雾。
    確认没有其他威胁后，他才迈步走向黑纹云蟒的尸体。
    机枪造成的伤口密集而恐怖，尤其集中在头部和七寸附近，破坏了大部分鳞片的完整性。
    但这巨蟒体型庞大，仍有不少区域的鳞片保持完好。
    张耀取出灵剑，沿著鳞片缝隙小心剥离。
    黑纹云蟒的鳞片坚韧异常，尤其是背部那些带有云状白纹的，更是精华所在。
    剥离的过程並不轻鬆，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紧接著是蛇肉。
    妖兽血肉蕴含灵气，长期食用对修士有益，虽然比不上丹药，但胜在量大。
    他用特製的油布包裹起来，收入储物袋。
    至於蛇胆、毒囊这些，他同样小心翼翼地取出，分別用玉盒封存。
    做完这一切，地面只剩下一具残破不堪的蛇骨架，以及瀰漫开的更浓郁的血腥。
    不过这还没有结束，黑霾域危机四伏，修士活动往往目的性极强。
    无利不起早。
    所以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赵明，也让这条黑纹云蟒盘踞於此。
    张耀的目光开始仔细审视这片区域。
    除了战斗留下的痕跡，沙地上还有一些不甚清晰的拖拽印记，指向黑雾更深处。
    是那条黑纹云蟒留下的。
    张耀顺著痕跡，谨慎地向前探索。
    大约前行了百米，一处被巨大岩石半遮半掩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洞口不大，仅容数人弯腰通过，周围散落著一些兽骨残骸。
    更重要的是，一股微弱却清晰可辨的灵气，正从洞穴深处缓缓逸散出来。
    张耀眼神一凝。
    果然有蹊蹺。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在洞口观察了片刻，確认没有禁制或陷阱的痕跡。
    隨后，他才屏住呼吸，弯腰钻了进去。
    洞穴內部並不算宽敞，有些潮湿，瀰漫著一股土腥味混合著蛇类特有的腥气。
    但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明显比外面要高上一些。
    张耀向深处走了几步，洞穴豁然开朗，逸散出的灵气源头正是这里。
    一条一阶下品灵脉。
    张耀心中瞭然。
    难怪黑纹云蟒会盘踞於此。
    张氏家族占据的绿洲，赖以生存的根本，也不过是一条同等级的一阶下品灵脉。
    可惜，灵脉是地脉精华所聚，与大地相连，根本无法带走。
    一丝失望的情绪在他心头闪过，但很快被压下。
    他的目光被石室角落的一抹亮色吸引。
    那里，靠近灵脉源头的位置，生长著一株半人高的奇特植物。
    植物通体翠绿，叶片如同玉石雕琢，而在顶端，赫然掛著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散发著莹莹青光的果实。
    果实已经完全成熟，浓郁的木属灵气从中散发出来，几乎要凝成实质。
    青玉果！
    而且看这灵气浓度，绝对是一阶上品！
    张耀的心臟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阶上品的灵果，其价值远超这条黑纹云蟒材料的总和，极其珍贵。
    张耀大喜过望。
    他快步上前，迅速取出一个玉盒，將灵果妥善放入，再贴上数张禁制符籙，防止灵气逸散。
    有了这枚灵果，再加上此地的灵脉环境，正是修炼的好地方。
    他立刻打定主意，就在这里闭关一段时间。
    不过，安全必须保证。
    张耀走到洞口，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细小的金属零件和几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
    这不是阵法材料，他对阵法涉猎不深。
    这是他用蓝星知识和这个世界的材料，捣鼓出的一种简易警戒装置。
    他在洞口隱蔽处布置了几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连接到那些特製的黑色石头上。
    一旦有东西触碰到细线，石头內部简单的激髮结构就会让它们发出尖锐的声响。
    效果不算顶尖，对付高阶修士或擅长潜行的妖兽可能没用。
    但对於一般的威胁，足以起到预警作用。
    聊胜於无。
    做完这一切，张耀並未立刻开始修炼。
    他想起一件事。
    既然黑纹云蟒依靠这条下品灵脉生存，那除了洞穴內的这枚上品灵果，灵脉逸散的灵气滋养下，周围的土地会不会也生长了其他灵药？
    可能性很大。
    谨慎起见，他再次走出洞穴，以洞穴为中心，开始在附近仔细搜寻起来。
    黑色的雾气依旧瀰漫，不过张耀耐心十足。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一片不起眼的黑色灌木丛下，他发现了一株通体乌黑，散发著淡淡阴冷气息的小草，是一阶下品的【乌骨草】。
    隨后，在一块岩石的背阴面，他又找到了一株叶片肥厚，带著细微水汽的【金泽】，同样是一阶下品。
    虽然品阶不高，但也是意外之喜。
    將两株灵药小心採摘收好，张耀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洞穴。洞穴入口的警戒装置静静地待在原地，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隱形。
    確认无人触碰后，张耀再次钻入洞穴。
    这一次，他感觉安心了不少。
    石室內灵气充盈，对散修或者小家族修士而言，已是难得的修炼宝地。
    他在石室中央，靠近灵脉源头的地方寻了一块相对乾燥平整的石面盘膝坐下。